秦赐走后,秦束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反倒清爽不少似的。但她仍只是呆呆地望着床帐顶,脑海中空空的一片,什么都想不清楚。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秦赐会离开她的。
就算不是今日,不是明日,但总有一日……他不可能永远滞留在洛阳的。
&ldo;阿援。&rdo;她扬声唤。
阿援掀帘而入,却见秦束正一手撑着身子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吃了一惊忙去搀扶,秦束却摆摆手,&ldo;你帮我换身衣裳……我要去书房。&rdo;
&ldo;去书房?&rdo;阿援忍不住道,&ldo;您这身子还没好呢。&rdo;
秦束道:&ldo;军情紧急,可顾不得我身子好没好。&rdo;
阿援道:&ldo;不是还有河间王、还有秦将军么?让他们去操心去。&rdo;
秦束笑了,伸手捏捏阿援的脸,&ldo;你怎么也不懂事?&rdo;
平白落了个&ldo;不懂事&rdo;的罪名,阿援很是不甘,但小娘子看起来却像是不愿再多说了。
这一夜,小娘子便拢着衣襟、团着暖炉,在书斋里批了一夜的文书。
阿援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她的脸色,只觉她似乎是想在这累累文牍之中寻找一个什么办法‐‐却最终找不到。
光德元年五月初七,河间王萧霆领兵五万出征西河郡前线。
初十日,几乎是河间王刚走,尚书省、御史台就接连收到朝官劾状,劾镇北大将军秦赐带兵在京不法,又奏其胡虏异种,俘虏后身,不可委以京畿重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类的言辞,秦赐初上位时曾有一些,但自从秦束入主中宫,便无人敢再说了。然则此时,那些言官不知又是被谁壮了胆。
秦束收到这些奏劾,便径自留中不发。渐渐地奏劾变少,她却发现并不是这些人不再说了,而是‐‐尚书省不再将这一类文书送到显阳宫来了。
第60章犹怜未圆月
夏日炎炎,宫门外的柳梢上蝉鸣阵阵,催得人心头的阴影好像也一阵一阵地拉长。
&ldo;是我让尚甄将那些奏议拦下来的。&rdo;秦止泽抿一口茶,看着秦束并不愉快的神色,苦口婆心地道,&ldo;那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也是不想让你看了烦心。&rdo;
梁氏坐在一旁,不说话。
秦束低声:&ldo;现在是什么局面?&rdo;
秦止泽一顿。秦束很少用这种温和、乃至低声下气的神态同他说话,大概是秦赐的事情的确让她焦心,秦止泽咳嗽两声,端起架子,&ldo;尚书省虽然尚甄可以打点,但御史台却是我们管不着的地界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