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柔福在这里肯定哭哭啼啼个不住,昌平是个聪明人,转眼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站在原地默默无语一会儿,想到太皇太后这些年的各种手段还有自己冤死的母妃,终于点了点头。
薛元唔了声儿,见她点头便也不再多问,抬步朝着姜佑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正立在门外等他,见他过来,好奇地一眼望了过去:“掌印在跟堂姐说什么?”
薛元对她总有种过分溺爱的心绪,明知道这样不好,有些勾心斗角还是舍不得让她知道。他理了理心思,垂眸笑道:“皇上想知道吗?”
姜佑拉着他的手,忽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是无事不开口的人,朕也能猜出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只是为难昌平堂姐。”
薛元漫不经心地道:“人活在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
姜佑远远地望了眼行宫正殿:“下次再来,应当就见不着那个蛇蝎妇人了吧。”
太皇太后坐在雍容大气的正殿里,双目无神地看着仅仅最上头仅仅留出来送饭的小窗,似乎想要透过这里,看一看外面的重重游廊和亭台楼阁,她看了半晌,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帽椅里,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累叠着皱纹,仿佛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却一下子跨过了几十年的岁月。
她低头看着地上有些发馊的饭菜,这是那起子作践的奴才递给她的,她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等苦头,所以每次都直接把饭菜打翻叫骂几句,连着饿了好几天,她才知道人饿起来,就是馊饭也是能吃的。
太皇太后又面无表情地瞧着上面小窗,眼里了无生气,她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想了,就想着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白饭,这时候上面的窗口进来两只手,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大块的鱼肉,旁边还搁了壶烈酒,外面的人哀声道:“太后,您快吃吧,这是奴婢特地弄来的,您受苦了。”
太皇太后释了疑心,抱住那托盘就大口吃了起来,想到这几天吃的剩饭剩菜,又抓住烈酒狠狠地灌了几口,等全部吃完她才觉得内里不对,叉手捂着肚子,满面惊慌地倒在帽椅上,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姜佑在皇宫里,太皇太后死后第二日才得到她暴毙的消息,她以为昌平拖了这几天是不敢动手,没想到出手就这般干净利落,瞠大了眼问道:“你问清楚了?人是怎么死的?”
马成哈腰道:“都问清楚了,确确实实是断了气,不然也不敢轻易来给您报信啊。”他说着又顿了顿:“听说是撑死的”
姜佑手一抖,差点把药碗打翻了,满脸的不可置信:“撑死的?太皇太后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把自己撑死?”
薛元这时候进了门,散漫地接口道:“怎么不可能?若是饿了好几日的人,陡然大鱼大肉好酒好菜地吃起来,肠胃经不得刺激,自然就撑不住死了。”他仰唇道:“杀人于无形,公主用的好法子啊。”
姜佑拿着药碗的手顿了顿,叹声道:“堂姐也是被逼无奈,她被太皇太后害的够苦的了,总不能光让好人吃亏,坏人逍遥快活吧?”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但为着保险,还是吃了些补身子的汤药。
众人见薛元进来,都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他伸手把姜佑抱起来,目光上下流连了一圈:“皇上最近又长了不少。”
姜佑顿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哪处,僵着脸故意往别处说:“是啊,朕也觉得自个高了点,原来去架子上取东西还要踮脚,现在伸伸手就能够到。”
薛元笑着把她放到榻上,逮住亲了一通,她难得温顺,靠在他肩膀上把玩他修长有力的手,忽然咳了声道:“说正事,太皇太后虽然生前做尽坏事,但总归身份摆在那儿,得把她安置在皇陵才不会让人诟病。”
薛元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人死了就是死了,坟修的在华丽也不可能复生,因此随意道:“皇上看着办就是。”
姜佑眨眨眼道:“布炎不是被扣押起来了吗?鞑靼那边给了什么说法没有?”
薛元顺着她的脖颈一路轻咬下去,声调微哑道:“礼部传来话,默啜说既然布炎犯下如此大错,他也不好包庇,全听皇上发落。”
姜佑被他咬的有点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人也真够狠的”他一手已经从她衣襟下摆探了进去,她抬手按住:“掌印怎么老是这样你原来可都怎么弄的?也逮着谁就啃来啃去吗?”
薛元手底下加了些力气,直到她忍不住出声求饶,才轻笑道:“皇上想什么呢?臣原来吃了药,当然不至于如此。”
这时候窗外下起了雨,啪嗒啪嗒的声响,掩住了两人痴缠的声音,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停歇了下来,姜佑浑身就剩了件亵衣还搭在肩头,头埋在迎枕里咕哝:“累死朕了。”
薛元一手搭在肩头帮她按着,轻笑了声道:“皇上这就喊累,以后可怎么办?”
姜佑趴在床上装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道:“说起来太皇太后这么一去,昌平表姐的亲事也该商议了。”她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道:“说起来她还得守孝九个月,不过这事儿不急,公主下嫁怎么也得准备个一年多,实在不行朕开恩赦了她的守孝。”
薛元先把她裹起来,再唤人来抬热水给她沐身,淡淡瞥她一眼:“皇上对别人的事儿倒是上心的很。”
姜佑仍旧满脸兴奋:“朕还没给人办过亲事呢,办成了肯定又是一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