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棚子跟前,如今虽然天气还冷着,但离近了还是有股腐臭的气息传了过来,他怕她娇生惯养闻不得这个味道,递了块熏香的帕子过去,指着那尸体道:“已经请仵作验过了,监军请看。”
姜佑随手接了帕子,却没用来掩鼻,探头瞧了瞧,禁不住紧紧蹙起了眉:“这”那女子尸身已经有些腐坏,但还是可以瞧出她生前秀丽的眉目,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许多青紫伤痕,有的红森森的外翻着,衬着凄慌扭曲的五官,显得格外可怖,一看便知道不是自然死亡。
她满面愕然:“这,这为何要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啊?”她蹲下身细瞧,但毕竟不是仵作,看不出详细来,只能抬头问道:“她是被活生打死的吗?”
其实仵作勘验过了,这女子是被奸□□待至死。何长明隐约猜出了姜佑的身份,也向家父试探了口风,基本确定了她是谁,怕说出缘由来惊了圣驾,因此难得的显了些窘迫,尴尬地斟酌词句道:“她是被男子虐打至死的。”
姜佑不明所以,眨了眨眼道:“那男子为何要虐打她?难道与她有什么仇怨?”
何长明见她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先是被那清雅的眉眼看得飘忽了一下,回过神不由得更为尴尬:“这下官也不知道。”
其实这并不难猜,好些豪门世家达官显贵底下藏污纳垢,有那心性阴毒怪癖的,在床笫之上玩弄死人也不是稀罕事,不过这话他就更不好对姜佑说了。
姜佑失望地哦了声,这时候失踪人员名单已经列了出来,她接过来仔细看着,何长明也凑近了细瞧,没想到却闻到她身上一股隐约的甜香,竟盖过了腐臭的味道,他颇有些难堪,默背了几句圣人言,就听姜佑问道:“这失踪的五人都是女子?”
何长明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正是。”
姜佑突发奇想:“会不会是被人拐骗去买到欢场勾栏里去了?”
何长明失笑道:“监军怕是多想了,秦淮勾栏画舫里的女子都是自愿入欢场的,官府对这些地方向来查的严格,但凡有点来路不明的女子,就是再国色天香他们也不敢收的,更别提敢害死人了。”
姜佑讪然道:“是我妄言了。”她把那几个名字又细细看了几遍,牢记在心里,叹口气道:“茫茫人海里,要寻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也不知能不能帮着找到。”
何长明自然也清楚寻人的不易,更何况这些女子极有可能是被某些高官显贵藏于内宅里,他苦笑道:“下官会把衙役派出去四处张贴告示,到时候再告知扬州那边的官员,让他们也帮着找寻吧。”
姜佑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些女子失踪一事儿,等回了何府,干脆一头扎进何府书房继续琢磨,没留神书房的门被推开又被掩住,薛元带着淡香负手立在她旁边。
姜佑闻香识美人,连头也不回就靠在他身上:“朕好烦想了这么久还没头绪。”
薛元抬手想摸摸她的脸,不留神看见她手边一块绣着青竹的帕子,微眯了眯眼:“皇上换新帕子了?”
姜佑怔了下,才发现不小心把何长明的帕子给带回来了,她满脸尴尬道:“不是我的,何府大公子借给我用的,一时忘还他了。”
薛元听她实话实说,脸色微微缓了缓,又似笑非笑地摩挲着她的脖颈:“看来皇上身边的狂蜂浪蝶真不少,臣得卖力让皇上没功夫兜搭别人了。”他看见她满面愁容,淡淡道:“乱世失踪个把人在正常不过了,皇上一个个找,能找的完吗?”
姜佑咳了声,叫屈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可冤死了。”她没想到他主动提起,抬头希冀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啊,你有法子找到那些失踪的女子吗?”
薛元笑而不答,反而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太师椅上斜斜地乜着她,眼神暧昧缠绵地瞧着她。
姜佑给他看的毛骨悚然,硬着头皮道:“掌印没什么说法吗?”
薛元冲她招了招手,见她走到他一尺前就不肯往前了,便抬手轻轻一拉,让她跌坐道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的下颚:“这事儿暂且不提,皇上早上叫臣什么,臣没有听清。”
姜佑呲着嘴角:“我,我一时口误。”
薛元抚过她的肩头:“那皇上不如说说,臣和你谁是夫君,谁是妻子啊?”
姜佑权衡了一下,委委屈屈地道:“你。”
他仰唇道:“我是谁?”
姜佑苦着脸道:“你是朕的夫君。”
他垂下眼,拉长了声调:“虽然皇上知错了,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不罚可不成”他偏了偏头:“臣现在心里很不痛快,皇上得想个法子让臣高兴了,才能用心帮皇上做事儿啊。”
姜佑叹了口气,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瞧见他扬了扬眉毛,似乎对她的敷衍很是不满,只好顺着那光洁的脖颈往下,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肌肤,他仰起脸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转眼滑到了立领处,她犹豫着该不该往下,就听门外一声报:“何老有要事求见。”
姜佑吓了一跳,低头看见两人衣衫散乱,要是给人看见就说不清了,她正要从他腿上跳下来,就被他反压在太师椅上,抬眼不满地瞧着她,这时候何老已经进了书房外间,正要通报一声往里间走,就听里面姜佑一声大喝:“何老先别进来!朕,朕方才睡了一觉,现在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