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的声音,十分镇定:“当然是那些白衣女人,而且,每一个人回去,一定需要一个人为他操作,不然,杜令就不会来求我们两人。”
我的声音比较激愤,我道:“可以推断,他们在地球上留下后代,目的就是回去的时候,可以有人替他们操作最后的程序,而他们把利用过的人,留在地球上,留了那么久,才再派人来。”
白素默然不语半晌,因为我们推断出来的情形,确然相当可怕。试构成如下的情形:一团异星人来到地球,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形体,到了地球之后,改变了地球生物的遗传密码,制造了身体,变成了一批人。
(这是从好的一面去设想,坏的一面是他们可能永远“借用”了一些地球人的身体,使他们方便在地球上的活动。)
而这批异星人明知,他们要回去,必须有人替他们操作一些最后的程序,他们不相信地球人,不会央求地球人的帮助。
于是,他们就深谋远虑,故意和地球异性结合,生下了一些后代,就利用这些后代,去完成这些程序 他们使用的,多半是“借用身体”的方式。
然后,他们自己回去了,却把这批后代留在地球上,使她们成为沙漠中的“白衣女妖”,一直经过了很久,才派了杜令来看她们。
这一连串的行为,善恶或许难分,可是绝不高尚,却可以肯定。
白素自然也把一切想了一遍,她叹了一声:“用地球人的行为标准来看,确然不算是高尚 他三天之后再来,你准备怎样答覆?”
我大声道:“除非他肯把一切全都从实招来,不然,我决不伸手助他。”
白素沉默了片刻,又道:“真奇怪,他为甚么不去找勒曼医院的人帮忙?”
我道:“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他会来找我们,已经是蒙他看得起之至的事了。”
自素忽然压低了声音:“他需要的只是……两个人的身体,勒曼医院中有的是复制人,他随便找两个,借用他们的身体,不就可以了?”我听了之后,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极诡秘的感觉。杜令确然可以这样做,他为甚么不那样做,道理何在,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白素道:“或许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三天之后他如果来了,你可以提醒他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思绪十分紊乱,作不出甚么决定来。
接下来的三天,杜令和金月亮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信息。胡说仍然来报告他用温宝裕留下的录音带,欺瞒家人的情形。
有一次,他说:“今天好险,几乎叫小宝的母亲拆穿西洋镜 两方面的话接不上头了,好在小宝另有一批全是笑声的录音带,我连忙作混音播放,在一阵笑声之中,总算混了过去。”
胡说的性格和温宝裕大不相同。可是既然“误交损友”,自然也只好跟著胡闹。
而且,胡闹也会传染,他说了经过之后,也十分自得:“《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在遇到一时之间没有对策的时候,就会利用一阵大笑把事情混过关,想不到原来真的十分有用。”
我瞪了他一眼,问:“小宝去了多久了?”
胡说的声音变得低沉过来:“八天了,音讯全无。”
我冷笑一声:“音讯全无,是意料中事,你总不能希望他在蓝家峒一通电报来报平安。”
胡说的神情无可奈何,我道:“担心也没有用,他到苗疆去盘天梯,是真正的听天由命。不过也算是伟大,古代才子唐伯虎为了秋香,卖身为奴,现代才子温宝裕,为了蓝丝,可以到苗疆去盘天梯。”
胡说一本正经:“别嘲笑他,换了……你和我,都会那样做。”
我叹了一声,胡说的话自然有理,要不然,我怎会肯让温宝裕去涉险 我直到这时,想起了那十二个苗人,心中仍然不免犯腻,而温宝裕却把他们当作亲人一样,自然是由于他深爱蓝丝的缘故了。
胡说走了之后,我以为三天的期限已到,杜令和金月亮一定会再出现,可是一直等到午夜,他们并没有来。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们仍然没有出现,白素道:“我们太自信了,人家不是一定非要我们助力不可,也或许,他真的到勒曼医院去找复制人了。”
杜令不再出现,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总比不明不白,就把身体借给他用上几分钟好得多,何况整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甚么损失,他不来就不来,我也没法子去找他,只好作罢。
倒是这时,温宝裕离开,已经十二天了。
他走的时候,说十天八天,说可以回来,那只怕是他自己的估计,没有甚么根据。可是算起来,他也应该来了,不应该乐不思蜀的。
那天下午,胡说又来找我,天气相当清凉,可是他却兀自抹著汗:“最多再瞒一天,明天这小子再不出现的话,就瞒不过去了,他母亲已经十分起疑,限令他就算再在澳洲住下去,可以当选澳洲总理,明天也非回来不可。怎么办?”
我苦笑:“怎么办?明天不必再打电话给她,让她也去著急一下。”
胡说吸了一口气,迟疑地问:“会不会有甚么意外?”
胡说压低了声音来问的这一句话,直问得我遍体生寒,呆了好一会,我才道:“可以有任何意外!”
胡说搓著手:“我们一点也没有法子知道他的消息?唉,同在地球上,竟然还有音讯不通的地方。”
我没好气:“太多了。嗯,我找蓝丝看,或许她可以有他的消息。”
要找蓝丝,也不是容易的事,先利用电话,找到了在警局服务的陈耳警官 我和他,共同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然后,再千请万托,要他找到蓝丝。
陈耳答应了我,一有消息,立刻就和我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