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初一张张翻看着照片,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回过头来复盘那段生活。
在隔离的最初几天,他们都失去了时间概念,浑浑噩噩地吃饭、核酸、睡觉。直到某一个周一开始课程,生活才慢慢驶入正轨——多了一个人的正轨。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如果不是这次荒诞又充满宿命感的相遇。
他们始终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仿佛在这个春天才真正相遇。
——给常岸准备生日礼物是个艰难的过程,宋和初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头绪。
他几乎没有给人准备生日礼物的经验,特意观察了常岸的生活,也没有瞧出他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来。
宋和初在某次玉米汁店打工时悄悄问了学长,学长给他的建议大多都很常规,送花送小礼物送吃的,都是不会出错的选择。
但宋和初总想搞出些有新意的礼物来,毕竟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是封寝时代难得的能够庆祝的日子。
他去学校的打印店把几张照片印刷出来,临走时看到打印店的墙面上挂着些微缩的饰品。
把照片缩印到吊坠里,听起来非常有创意,宋和初甚至将这个备选方案加入考虑范畴里,直到晚上重新回忆起来,才发现这个方案简直又离谱又幼稚。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常岸的嫌弃表情了。
眼看常岸的生日一步步临近,宋和初只零零散散收集了些想送出的东西,大多是某一日突发奇想得出的结果。
他甚至没忍住去打听了卢林的口风,可卢林这个朋友当得比他还要离谱,完全不知道常岸有什么偏好。
卢林的原话是:“他没啥喜欢的东西。”
宋和初不信:“怎么会有人没有喜欢的东西?”
卢林反问他:“那你现在说你喜欢什么?”
宋和初居然被他问住了。
“对嘛。”卢林嘴里嗑着瓜子,“你要允许有些人没有什么爱好,这就意味着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只要是你送的就行。”
宋和初最后选择了最土最俗套的办法,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盒子,在盒子里堆满了拉菲草。
他特意挑了常岸不在寝室时做,屋子里只有陶灵一个人在,围观他往盒子缝隙里塞草。
“拉菲草,你知不知道最近网上有个很火的段子?”陶灵说。
“不知道。”宋和初把套娃一样的盒子挨个拆开,“我是不是应该再绕几圈小彩灯?”
陶灵摸了摸鼻子,最后说:“怎么你送的东西比我送的更像直男?”
“你……”宋和初再次语塞住,“哪里像?”
陶灵想拿起盒子看一看,又觉得不太合适,只是眼神示意他:“这些里面都是什么啊?”
“有……”宋和初正要打开盒盘点一下,却听到被反锁的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他一惊,手忙脚乱地把盖子盖上,陶灵也连忙搭手帮忙,一片鸡飞狗跳里飘出来几缕拉菲草。
宋和初把课本拿出来,一股脑堆在盒子上遮挡住,脚上忙活着把飞出来的草扫到一旁。
门打开,常岸走了进来。
宋和初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阳台,陶灵也装模作样地坐回了椅子上。
常岸见到他们两个:“屋里有人干嘛锁门?”
宋和初又踹了一脚落在脚边的草沫:“顺手了。”
他自认姿态光明磊落,但常岸还是立刻便猜出来了他的意思。只不过他们有约在前,没有戳穿宋和初的小把戏。
但宋和初却忽然又冒出些奇思妙想。
这些奇思妙想总是诞生于见到常岸的某一刻,虽然杂碎却每个都舍不得舍弃,一个盒子都装不下。
盒子里装不下的不仅仅是他的想法,也不仅仅是他想要送给常岸的礼物,是他们之间的回忆和碰撞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