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刘璧哪里拿得出证据来,他见围观者越来越多,心中也急了,他哆嗦着肌肉,发出一声怪叫道:“证据?你家刘大爷说的话就是证据,来人啊,给我狠狠教训他们,把人抢回来!”
&esp;&esp;“大胆!”段飞一声厉喝,掏出腰牌一亮,厉声说道:“当众袭击官差,你们想造反啊!”
&esp;&esp;宁王之乱刚刚平息,全国上下都在抓反贼,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段飞这一声厉喝果然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刘璧眼睁睁地呆望着段飞手里的腰牌,心中记起了姐夫的警告,一时乱了手脚。
&esp;&esp;段飞不给他思索反应的时间,继续大声道:“混江龙刘璧,假冒官亲,在天子龙驾应天之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敲诈勒索、袭击公差,我怀疑刘璧有谋反作乱嫌疑,来人啊,给我锁回衙门仔细审问!凡敢包庇拘捕者,以谋反罪格杀勿论!”
&esp;&esp;几个捕快一拥而上,将刘璧胳膊扭住了,刘璧给吓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反抗,这时客栈中急步跑出个人来,陪着笑脸连声说道:“误会,误会!几位公爷请慢动手,大水冲了龙王庙,全是误会!”
&esp;&esp;段飞哼了一声,几个熟悉了他手段的捕快便停下手,静观其变。
&esp;&esp;那账房模样的人陪笑道:“这位官爷,这位姑娘其实只欠我们五十两纹银,看在官爷面上也就算了,我家东翁听错了数目,又见她悄悄离开,一时气愤才追出来责问,请官爷见谅,这件事就不要闹大了。”
&esp;&esp;账房先生飞快地塞了锭金子到段飞手里,小声地说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几位官爷喝壶好茶,算小的替东翁赔罪。”
&esp;&esp;段飞将那元宝抛了抛,冷笑道:“你想再多加一条当众贿赂之罪吗,哼,我才不要你们的臭钱,本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位姑娘欠你们的银子跟这锭金子就算刘璧赔给她的医药费吧,她好像还有行李在你们店里吧?”
&esp;&esp;账房急忙招呼伙计将一只蓝色布包取了出来,段飞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抱起那女孩扬长而去。
&esp;&esp;刘璧终于回过神来,怒斥那账房道:“你干的好事,见官就见官,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外地来的野小子,抓到北城兵马司阴死了都没人会管的!”
&esp;&esp;账房拉着他低声劝道:“今日非同往日,东家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这家伙也不知什么来头,一口一个造反杀头的,东家还是不要给王老爷惹事的好,那女子也不是什么绝色,还是算了吧……”
&esp;&esp;“你懂个屁……”刘璧给他提醒顿时泄气了,转身向店里走去,嘴里却还嘟囔不断:“那妞身材好着呢……秦淮四艳的皮肤也没一个有她那么水的……”
&esp;&esp;【职业毛病】
&esp;&esp;没好戏瞧了,围观者渐渐散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人抬头看了天下客栈的招牌一眼,随口道:“应天北城兵马司指挥王旭?他这个妻弟猪不猪狗不狗的,竟敢自称什么混江龙,很嚣张啊……”
&esp;&esp;“是,是,这小子该好好教训下,不过这种小事爷就不必费心了,孩儿会处理好的,咱们还是按计划去游湖吧。”华服青年身边站着个年纪略大,两边脸上各有个疤痕的英武男子,他脸上陪着笑,但是疤痕扭曲了笑容,显得有些凶狞,他虎背熊腰,明明高了那青年人半个头,却故意屈膝弯腰缩脖子地矮过前边青年一寸,那缩头乌龟般的样子令人发觑。
&esp;&esp;华服青年道:“这个恶霸和他姐夫你给我好好杂治一下,那个小捕快倒是有趣,很会给人下套啊……”英武男子唯唯应诺,两人又漫步向前游玩去了。
&esp;&esp;段飞业已在鸡鸣山一带巡逻几天了,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他过了新建桥,在保泰街上找到一家赵姓的回春药堂,赵大夫给那姑娘搭了会脉,说道:“这位姑娘暂时没事,她不知如何震伤了内腑,一直得不到好好的医治和休息,因此才缠绵未好,我开服药给她,她好好将养些日子就会好了。”
&esp;&esp;段飞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说道:“大夫,我们几个男人,住的地方也很杂乱,每天还有很多差事要办,无法照顾她,可否暂时将她托放在药铺这里,这锭金子暂充她的医药费以及暂住在这里的一切费用,若是不够以后我们来的时候再补。”
&esp;&esp;赵大夫接过金锭后说道:“足够了,足够了,我们回春堂有专门为重病患者准备的床位,这位姑娘安养半个月应该就可以痊愈,所需药费以及住宿、照看费用至多不过百两银子,这锭金子已经足够有多,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这位姑娘的。”
&esp;&esp;回春堂中果然有专业病房,段飞将那女孩安顿好,那女孩依旧昏睡不醒,段飞拨开她披散在脸上的发丝,仔细地瞧了瞧,只见这姑娘五官秀美端正,容貌只能算作一般,虽然她一脸的病容损了几分姿色,但是段飞看了半天也想不出那个名震应天北城的刘老板怎么会看上她,要知道段飞每天巡游下来见到比她漂亮的女孩数都数不清,想来想去只能猜想那个刘老板有些特殊的嗜好吧。
&esp;&esp;段飞查看了一下那女孩的包袱,作为一个捕快,自己救了什么人总得搞清楚,只见女孩包裹里整整齐齐地叠着几件普通的换洗衣物,最上边则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张路引。
&esp;&esp;路引上写得很清楚,苏蓉,杭州人,年十七,不过正是这张来路清晰的路引引起了段飞的好奇,这是一张才发没多久的长期路引,而且没有目的地限制,也就是说这个苏蓉可以凭这张路引长期通行于各地,普通百姓可没有这种待遇,要说她家境很好是官宦之后嘛,她又身着布衣,而且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一般大户人家怎可能任由她一个人四处乱走?
&esp;&esp;“飞哥,有什么发现吗?我们该继续巡逻去了。”石斌走过来低声说道。
&esp;&esp;“也许她与家人失散了吧,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等她醒来再问问吧。”段飞回过神来,说道:“刘大夫,你好好照顾她,明天早上我再来看她。”
&esp;&esp;才出门石斌就笑嘻嘻地说道:“飞哥,你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
&esp;&esp;段飞否认道:“胡说,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走吧,别胡思乱想,还不知道那个北城兵马司指挥会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呢。”
&esp;&esp;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那个恶霸当时被镇住,事后未必肯善罢甘休,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段飞他们只是几个外地来的小泥鳅。
&esp;&esp;不过段飞似乎多虑了,直到第二天大清早也没有任何事发生,段飞在街上买了两张葱油饼,就着豆浆送下肚去,然后顺着路再次来到回春堂药铺。
&esp;&esp;刘大夫引着他来到病房,苏蓉已经醒了,她经过梳洗打扮,脸色虽然还有些黄,但是两眼已经比昨天精神了许多,她在刘大夫的引见下向段飞盈盈一拜,感激地说道:“民女苏蓉见过段公子,段公子的大恩大德苏蓉没齿难忘……”
&esp;&esp;段飞笑道:“不必多礼,昨天我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而已,苏姑娘身体好点了吗?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esp;&esp;苏蓉颔首,请段飞坐在窗前,自己却坐在了床沿,段飞隔着老远问道:“苏姑娘,你是杭州人?”
&esp;&esp;苏蓉点头答道:“段公子,我是杭州人,来应天寻亲的,不曾想遇上了兵灾,我跌落马车受了伤,与护送我来应天的家仆失散了,好不容易才来到应天,在客栈中住了几天连随身首饰以及好一些的衣物都当光了,原以为那刘老板是个好人,没想到他却暗藏祸心,若非公子相救恐怕我便要毁在他手里,公子大恩大德,苏蓉没齿难忘。”
&esp;&esp;职责所在,段飞习惯性地想盘问她几句,没想到她口齿伶俐地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都说完了,段飞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话可问,他轻笑一声,摇头道:“适逢其会而已,谁见了都会这么做的,不瞒姑娘,我是一个捕快,既然姑娘是来寻亲的,现在请姑娘告知家里具体住址和亲人姓名,我好留意一下,看我能否帮姑娘你找到失散的家人,或是送姑娘去找你的亲人。”
&esp;&esp;“原来恩公是位差人……”苏蓉稍显惊讶,她流利地将自己家庭住址和亲人姓名报上,段飞于是用借来的纸笔一一记录下来。
&esp;&esp;办完了公事之后好像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段飞道声保重便离开了回春堂,石斌躲在回春堂外对段飞挤眉弄眼地偷笑,段飞直接将那记录塞到他手里,说道:“你没事干了吗?拿着这个去户部查验一下,我怀疑这个女人有点问题。”
&esp;&esp;石斌依然笑嘻嘻地说道:“飞哥,你这是秉公执法还是借机查人家家里的情况啊?你不说清楚我不好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