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微微侧头,随意一瞥,忽而目光一凝,不远处的屏风后隐隐约约躺着个人。
秦修弈顿了顿,慢慢坐起身子下床,期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他缓步走到屏风后方,借着外头一丝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软塌上躺着的人。
霍少煊睡得并不安稳,软塌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小了,显得很憋屈,他身上还穿着昨日在湖边的淡金色长袍,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呼吸均匀。
像是感受到了秦修弈的注视,他轻轻动了动,秦修弈下意识想避开他回去,转过身又发现没有那个必要,这毕竟是自己的寝宫,更何况他又没干什么,凭什么做贼似的?
于是他又转过身,倚着屏风,就那么淡淡地注视着霍少煊。
昼夜微凉,和衣而眠醒来后有些冷,霍少煊坐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脖颈,陡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原本有些迷蒙的双眼陡然清明起来,立即朝一侧望去,对上了秦修弈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眼眸。
霍少煊心中一惊,连忙整理仪容,面上倒是镇定,行礼道,“陛下。”
“多谢。”秦修弈扫了一眼他眼下的疲惫,低声道,“昨夜委屈爱卿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霍少煊抬眼间骤然发现秦修弈只穿着中衣,下意识拧眉,“陛下还是快回去歇着,今时不同往日,正是虚弱的时”
“朕不虚。“秦修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皱眉站直身子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虚弱。”
霍少煊沉默地看着他,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只是臣等担心陛下,这伤还需好生休养。”
“朕清楚。”秦修弈点头,朝床榻走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身形一晃,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唔”
“陛下!”
霍少煊脸色倏地变了,大步走上前扶住他,转头就要叫太医,“来人,宣太”
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凉,还没他的热乎,霍少煊骤然一愣,秦修弈长睫下垂,显得有些脆弱,“爱卿,慢着。”
“相辅大人可有吩咐?”外头传来了汪公公的询问。
霍少煊拧眉,迟疑地看向秦修弈,对方冲他轻轻摇头,霍少煊顿了顿,状似无事发生道,“无事。”
汪公公听见回话,并未多问,转身退下了。
霍少煊扶着秦修弈朝床榻走去,小心翼翼地让他缓缓躺下。
未等他询问,秦修弈就先一步拧眉道,“昨日,远峥将军府如何?”
霍少煊瞧他一脸的烦躁,轻声道,“据说葛将军知晓后便将吕副将传召到跟前,打了三十军棍。”
“京城多乱,风关暂时太平了,朝堂之上便不安生。”秦修弈眉间深刻着疲惫,“其实这其中的暗潮汹涌朕心里清楚的很,朕若真要立后选妃,恐怕是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有了底气,便更不会让朕清闲。”
“朕虽说如今根基不稳,但父皇曾经也是先有功绩,再立后宫。”秦修弈轻声道,“朕如今重伤未愈,又一堆事等着处理,哪有心思考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