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中间也就只差几天的功夫!回家看看吧!”
宋玉新点点头,算是表示了同意,更何况十六年未返乡的他也希望回家看看,
站在甲板上,唐浩然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水,凝神良久,方才说道。
“此次赴京,真不知道前途如何啊。”
“总会有门道的,不过以宋某所见,子然此次赴京,不妨试一下韬光隐晦之策!”
宋玉新在一旁说道。
“这是为何?”
“子然,再入他人之幕,以你的脾气无非是重蹈武昌旧事吧了!”
办大事,要先做大官,在宋玉新看来,现在唐浩然有着当大官的潜力,正三品的顶戴虽说不是考来的,但却是张之洞举荐、皇上赏下的,虽比科班稍低但却比捐班高出许多,再则便是子然精通西学之名,可谓是四海皆知,朝廷调其过去,自然是想借其精通西洋的本事,既然朝廷有所借用,那不图不为重用,自无需再投身他人之幕。
“启杰,我此去直隶,最令我挂系的就是禁烟局,虽说它现在已经初步正轨,但各项条例并不成熟。这禁烟局,是我唐某人办的一桩破天荒的事,虽说现在非我主事,但说不定今后还会招致众多非议,毕竟……”
长叹口气,唐浩然最为忧虑的地方便是发现自己同禁烟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别人提,也就是心烦一下,于大局没有影响。”
虽说从未来进过官场,但对于官场宋玉新却是极为了解,禁烟局固然可能会成为东主的软肋,但在官场上,没有人会追究前事,至于将来禁烟局无论如何,都与东主无关,不过是张之洞用人不当罢了。
“不过虽是如此,子然,也要尽量争取外放,不外放,以你的脾气,早晚得给困死在京城!”
入幕一个多月的宋玉新启会不明白唐浩然的脾气,他是个办事的人,或许京城官场可以磨砺他的性格,但是归根到底,他还是个办事的人,不到地方上办事,他浑身上下都不会舒服。
“行,等你回去后,咱们就好好谋划、谋划!”
若是能外放的,那怕就是外放个知府,没准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事业,不过,外放又岂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一共就那么几十个省,多少人盯着一省巡抚的位置?更何况自己除了点“知洋”的名声,自己还知道什么?
“子然,启新兄,又想着外放?”
外放!
出身官宦家庭的谭嗣同对外放这个词并不陌生,在他看来,外放绝不会象其想的那么的简单。
唐浩然笑笑越是无言。
“上万京官,人人皆知外放,可外放者又有几人?”
谭嗣同在一旁长叹道。
“不知多少京官一生困守于京中,至于外放,不过只是梦里想想罢了。”
回头看着唐浩然,谭嗣同又接着说道。
“以张香涛,身为清流领袖,尚做了十六年的京官,方才得他人之助出抚山西,子然,此次去京,怕没有三四年的时间,想外放……”
陪同一旁的宋玉新却笑道。
“京官皆想外放,可这外放里头,却有外放的道道!”
话声稍稍一顿,宋玉新接着说道。
“想谋外放,一是人,二是财,三是运,若是有此三点,便不愁外放,再则,还要看放什么地方,这等咱们进京之后,再好好谋划、谋划!”
相比于出身官宦世家的谭嗣同,宋玉新或许更清楚官场的一些“潜规则”,求了这么年的官,自然早就明白了,这求官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人也、财也,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自信。
人、财、运,宋玉新的话让谭嗣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若是在京中投对了人,那外放自然顺水成舟,若是花对了银子,自然也愁外放,至于运气,不过只是飘渺之事罢了,人、财……看着唐浩然,谭嗣同心知这位老弟与他人的不同,他有名声,可他这精通西洋的名声,能助他外放地方吗?
想到这,谭嗣同的眉头微微一锁,若是万一其被困于总理衙门,又该如何?就如那曾纪泽一般,困于同文馆内,又当如何?
谭嗣同蹙眉的样子落在宋玉新的眼中,却让他微微一笑,这位谭公子虽出身官宦世家,但却不明白现如今的官场,早已不是多年前的那个官场了。
“子然、复生,现如今,满朝上下皆知,外事无小事,所以,子然通晓泰西的名声,没准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看着似有些不明所以的两人,宋玉新敛起笑容。
“复生,不瞒你说,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能随着子然一同办上几件能名垂千古的大事,所以,这次去京城,我寻思的,便是无论如何也要给子然争下出抚地方的机会,只有出抚地方,才能真正的去办几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