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腾阁的话,让唐浩然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阵沉默,确实诚如他说的那般,造船原料价格居高不下,造船成本又岂能下来?
办一个钢铁厂!
这可不仅仅只是造船厂需要,还有机械厂、兵工厂以及其它各项事业都需要钢铁,这个时代恰正是钢铁时代的萌芽,如果没有钢铁厂其它所有的事业都将是无根之萍,而更为重要的恐怕还是因为自身的专业——唐浩然本身学的就是钢铁专业,若是办个钢铁厂至少这个专业对口。
现在特区亦有对钢铁厂的需求,亦有资源上的保证,大同江口的高品位优质铁矿作为保障,虽说朝鲜没有适合炼焦的烟煤,但开平煤却极适合炼焦,运煤船往天津输出无烟煤,再运出廉价的开平煤,于仁川炼焦,炼焦煤气亦可供民用。
发展钢铁工业原本就是特区建设的计划之一,只是……唐浩然并不想用自己的钱去办钢铁厂,虽说现在银行还能再提供一笔五百万元的贷款,但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用别人的钱去办这件事。
“大人,以职下之见,现在当聘请矿师,对朝鲜矿产加以堪定,若朝鲜有铁矿,可考虑先建一座年产万吨左右的钢铁厂,所费不过十数万两,毕竟未来无论是铁路亦或是造船、修船都需要用到钢铁……”
唐浩然的沉默,看在史腾阁眼中,却让他以为是其在犹豫,一直埋头研究舰船以及船厂择址的他,并不知道钢铁厂早已进入统监府和公司的规划之中。
“年产万吨?不!”
摇摇头,唐浩然不无认真的说道。
“这样的钢铁厂太小,至少在四五万吨,否则全不够铁路、造船以及采矿用的,更不要提还有工业上用的钢铁了,不过这钢铁厂嘛,咱们要想办法,让旁人出这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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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北洋衙门(第二更,求月票!)
打从进了十月,这京城的天气便一天天的冷了下来,天气冷了,可朝堂上却越发的热闹了起来,从年中北洋衙门借着“东顾之忧”生生把海军衙门的二百万两筑路款给夺了过来,开始筑起铁路来,这户部便开始抱怨起银钱窘急来,先是一份折子请缓发京城旗饷,惹的天怒人怨,京城的老少爷们无不是骂着那位翁常熟,可骂过没几日,这风声便是一变,弄了半天不是翁常熟把银子给花没了,原来这银子全都被北洋拿去修铁路买军械去了,顿时那骂声便落到了天津的李鸿章那,似乎这天下的银子都被他李鸿章给花了似的。
这边李鸿章上了个折子请旨为北洋水师诸舰添制最新式阿姆斯特郎速射炮,那边便是有一群言官纷纷上折要求驳回,大有天下之银饷不能全用于北洋的道理,也就是在这风头上,一份从朝鲜统监府上的折子,却又于朝廷掀起了浪来,这折子倒也简单——请修铁路至盛京同关外铁路连,以固藩离以解东顾。
好嘛!
这折子一递顿时让言官们找着了理来,纷纷上折赞同,这些年不是成天说着朝鲜藩蓠固否,事关祖宗之地根本嘛,原本就对北洋“天下之饷具济一方”心存不满的言官清流们,在翁同龢张之洞等人的授意,纷纷于朝中大谈朝鲜藩蓠的重要,更言称“非铁路相通不可巩固藩蓠”。
言官清流们谈着,皇上瞧着那局势大有不同意不可的势头,虽说心里想把那路款解到朝鲜去。但李鸿章的折子里提的到清楚“筑路已展。断不可半途而废”。于是和过去一样,碰到难题的光绪便把皮球踢给了慈禧,接过这皮球的慈禧太后也知众情难违。好在心里已早有打算,再说原本这芦汉路款解修关内外铁路,原本就是出于平衡之需,至于“东顾之忧”反倒是其次,眼瞧着清流众人借口朝鲜筑路针对北洋,便接急颁了两道懿旨。一道是就朝鲜之忧朝宫廷有所晓谕,同意朝鲜筑中为“巩固藩离之必要”,但同时又称朝鲜之路当为内外铁路之支线,既内外铁路已修,展线亦无不可,也勉励“大小臣工,精白一心,共体国事”。
另一道懿旨,则是直接发给李鸿章,令其与朝鲜统监府会商铁路展线一事。换句话来说。慈禧三言两语的便化解了这个问题,既让清流众党说不出话来。又让北洋有了回旋的余地,而在另一方面,慈禧太后却忽视了一点,她为自己稳一稳脚步,却不能弥补清议对醇王和李鸿章的不满,亦无法改变朝中清流与王公军机和地方实力派间分歧,但这种平衡与互相制约恰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如果说整件事中,唯一让她有欠考虑的恐怕就是把驻朝统监的位置放平到了北洋大臣衙门同等的位置,或许旁人意识不到的这一问题,但于宦海沉浮数十年的李鸿章却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边朝廷把朝鲜筑铁路一事踢给了两个衙门,自行商办铁路,作为北洋大臣的李鸿又岂没有嗅到其中的五味,于是在懿旨下来之后,便第一时间招集幕僚问计。
“荃帅,”
周馥瞧着端着茶杯的李鸿章说道,
“既是由两衙门会商此事,且朝鲜铁路又是内外铁路之展线,那理应待到铁路修至盛京后,再行定夺!”
“只恐怕,如此一来,唐子然定会不满。”
张佩伦在一旁边说道,
“若是不速结此事,不知会惹出多少乱子,到时若是影响筑路一事……”
说着话,他朝着唐廷枢与盛宣怀两人看去,现在铁路一事是由他们两人负责的,他们两有什么意见?
“大人,这路款不断不解往朝鲜!”
生怕张佩纶说出解路款于朝鲜的主意,好不容易争着筑路的盛宣怀那还会罢体,连忙急声驳道。
“朝廷每年拨款不过二百万两,以此款筑路不过七十余里,若解款往朝鲜,恐怕没有十年二十年之功亦难成此路,内外铁路悬决,必将为他人乘!”
盛宣怀的话顿时卡住了李鸿章的命门,之所以争夺路款筑内外铁路,却是为了打压张之洞,否则数年之后,世人言洋务,恐怕只知张南皮,又岂知他李合肥,再则,若是铁路筑上十年二十年,这十年二十年间,又会生出多少变乱?惹出多少麻烦?
可这筑路却不是想筑便筑,需要银子,若是解路款于朝鲜,这一年恐怕连这几十里铁路亦修建不得,默点下头,算是表示了赞同,李鸿章的眉头却是紧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