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精一从陆远非身上揭下来,就瞬间调整到公事公办的营业模式,以温和而坚定的态度按着学员足质足量地猛练,并在对方打退堂鼓的时候奉上连绵不绝的彩虹屁。
靳臻干完早晨的活也不去休息,像小尾巴似地跟在夏云则身后,就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招得人人都喜欢。
观察了一会儿,似乎觑着一点门道。
夏教练这张嘴实在花哨得很,同样的意思用他的话讲出来就分外中听,让人心悦诚服。
比如那个女学员屁股厚重得跟水泥砖一样,夏云则竟然还能昧着良心夸她胯宽衬得腰细,练出蜜桃臀更能显腿长,哄得她热血沸腾,练完壶铃摇摆又练直腿硬拉,最后垫子一铺,还要来几组跪姿后蹬腿消除一下臀部上方赘肉。
“久坐容易堆积脂肪。”夏云则蹲着给她纠正动作,苦口婆心地叮嘱:“以后在办公室也可以扶着桌子练习单腿后抬,老是坐着,臀大肌会哭泣的。”
靳臻撇撇嘴,臀大肌要怎么哭泣,拉稀吗?
女学员还挺吃这一套,小声抱怨自己从小就是梨形身材,就算腰细得盈盈堪据,再往下看臀围激增,只能一年四季穿裙子。
夏云则总能在一堆缺陷里精准地捕捉到闪光点,然后大夸特夸:“梨形身材好啊,脂肪全在臀腿上,比堆积在内脏周围要健康多了。”
学员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主动要求增加一条弹力带。
靳臻看着弹力带勒出来的肉,感觉十分辣眼,暗自吐槽小心屁股越练越大,地铁长椅都坐不下。
他在这内心戏丰富,表情隐隐带出嫌弃,夏云则却从头到尾当他不存在,一脸泰然,由着小崽子跟到东跟到西。
开玩笑,他上辈子虽不受宠,出门也是前呼后拥一群宫女太监跟着,哪在乎区区一个背后灵?
他不在乎,有人在乎,教练还没说什么,学员先不高兴了,指着靳臻问:“夏教练,他是你弟弟吗?怎么老跟着你呀?”
夏云则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反问:“姐姐,他有我一半帅吗?”
委屈又娇嗔的表情逗得女学员笑脱了力,爬起来补充水分,夏云则转身对靳臻皱了下眉头,低声问:“你蹭课就算了,摆一张苦瓜脸给谁看?”
“谁蹭课?”靳臻不甘势弱瞪回去,“我看你就是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哄傻子呢?”
夏云则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讽道:“谁给你的勇气嘲笑别人的智商啊?你聪明你能干出辍学打工的事?你聪明你在健身房洗马桶?你聪明你都不知道你要挨揍了?”
靳臻捂着胸口“嘶”了一声,才知道夏教练一张嘴不仅能吐蜜还能喷刀,刀刀扎人心。
更扎心的还在后面,他来不及调动聪明的大脑组织语言回喷,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伴着他爸愤怒的咆哮:“你个破嘴整天不说人话,还有脸说别人巧言令色?”
靳臻被一掌KO,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怨气横生,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过不去。
夏云则还要挺身而出充和事佬,劝慰道:“算了算了,童言无忌,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呀,看把孩子疼的。”
靳华和李淑这次换了运动衣和训练鞋,相偕前来打沙袋,结果沙袋还没摸着,先在儿子脑袋上练练手。
夏云则现在课没先前那么满了,一方面是不少老客户重燃信心,不再密集约课,挤兑潮逐渐平息,另一方面则是年关将至,社畜们拼命加班,学生党备战期末,没什么时间来找练。
教练们难得清闲,都在器械上挥汗如雨,夏云则没有练成大肌霸的心,只想当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美男子,比起操练自己,他更喜欢操练别人。
流别人的汗,赚自己的钱,世上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搏击是集体课,他们来早了,搏击教练还挂在龙门架上下不来,正好夏云则送走梨形姑娘,就带他们熟悉一下课程。
李淑一听打沙袋还要先练深蹲腿举背桥,就觉得还是打孩子比较容易。
“要练腿部和核心肌肉力量,全身协同发力。”夏云则耐心向他们解释,“光靠手臂那是打漂漂拳。”
李淑“哦”了一声,举了举胳膊,笑道:“我胳膊有劲儿,刚开店那会子还跟工人一起扛水泥呢。”
靳华也跟着笑,挺着圆圆的肚子,说:“不怕你笑话,我们都是粗人,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
俩粗人吃了半辈子苦,好不容易养大个精细少爷,在家连只碗都没刷过,结果跑到健身房来当牛做马,让夫妻俩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夏云则替他们想明白了,淡淡地说:“细粮吃腻了,吃点粗粮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