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霏盯着这个咿咿呀呀的小家伙,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硬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他是……当年那个?算来时间和这奶娃的年龄也刚好吻合,胸口莫名地翻起一阵潮涌,难以名状。
可是为什么这小家伙会知道他是爹,第一次见面就亲热地抱着不放。吴霏的手心渐渐渗出了汗,心道琪磷一直没有找过他,也没有拿过这个孩子胁迫他,只是……莫非琪磷喜欢他,指不定还挂了他的画像日日挂念,所以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儿子会这么熟稔……嗯,因为喜欢他,才会来找他麻烦,好让他记起自己,当年他的侍妾寻欢也这么干过。
被一个奶娃这样抱着要喊爹要亲亲,吴霏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伸出了手,又收了回去,又伸出手,又收了回去,心中骂道该死,这女人竟然真的生了下来!一直处之泰然的吴霏竟然一时之间没了法子。
“嗯哪嗯哪……抱抱。”月圆见自己一直没有抱起来,觉得很今天的爹爹好奇怪哦,之前他一定抱着自己骑马马,玩大风转啦,瘪了瘪嘴巴继续抱着黑靴子,闭着眼睛向他撒娇。
吴霏愣了下,嘴角抽了抽,冰封的脸上竟然破裂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他不知觉地缓缓地伸出双臂,俯身弯腰,正欲将之抱起。
谁料那奶娃突然扬起了脑袋,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望着他,一张沉静秀气的小脸霎时垮了下来,皱眉失望道:“认错了……你不是爹呀。”一边说,一边放开了他的靴子。
吴霏伸出的双手僵硬在了半空,那一丝隐约的笑容迅速退散,脸色紧跟着一沉,开口道:“谁是你爹!”他的声音很不大,但是脸色绝对够难看。
“你是又谁?”月圆也直起小腰板,负手问道,声音比刚才撒娇时候高了几度。无奈只是身高差距太大,他这样仰着脖子会比较累人一点,但是气势却不输人哦。
姚都令,他见过。韩将军,他已经很熟悉了。娘亲书房里面竟然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这让小月圆有些不愉快,害的他以为是林爹爹,不是浪费表情嘛?他朝后面退了一小步,小手朝自己的背后的衣领的摸去,警觉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我是……”吴霏顿了下,摸了摸鼻尖,眼光飘向了别处:“嗯,是……”。
月圆一下从衣领背后抽出小木剑,憋红了小脸,厉声道:“快说!你是谁?”
“是宗南王,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吴霏有些好笑地低头看着他,小豆丁拿一把比他还小的木剑对着他的靴子,那小样儿,那气势似乎能一剑捅破他的靴子。
“什么名字?”月圆歪着脑袋,小木剑朝吴霏的靴子杵了杵,满脸疑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吴霏。”他居然在很认真地问答这奶娃的提问,心里毛毛的,匪夷所思啊。
小家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又把小木剑插回了脖子的衣领里面,展开笑颜:“的确是娘亲的朋友,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你的名字。”
“娘亲,十分想念你啊,吴叔。”月圆说得是有板有眼。
吴霏挑了挑眉毛,叫他吴叔。不过他对这豆丁的话有了兴趣,便半弯着腰,开口问道:“你娘在你面前提过我?”
“没有。”月圆的小脑袋就像破浪鼓一样,突然咯咯地偷笑了起来,小手掩住嘴巴,得意地小声道:“不过我经常听见。”
刚一说完,月圆的双眼一闭,双手在空中胡乱挥动,扭动了肉肉的身躯,尖声尖气道:“不要……不要……吴霏……不要……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不要!混蛋,我死给你看!”小脑袋瓜的思维方式:娘亲愿意和吴叔叔一起去死,说明了娘亲重视这份朋友之情,多年不见,所以时常做梦都会思念旧友。
吴霏一头黑线地看着豆丁忘情的表演,半刻间,没有反应了过来……
月圆睁开了眼睛,有些兴奋道“她说梦话,还把我吵醒了。”这事他从来没有告诉娘亲,因为这样,娘亲会害怕他睡不好觉让他自己单独睡另外一个房间去。
“梦话?”吴霏被这小子搞糊涂了,下意识地接道。不过大概这奶娃会知道的自己名字的原因,他好像明白了一点,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星点和蔼正在慢慢消失。
“对,所以我要陪着娘亲睡。”月圆点了点头,叹气道:“她不仅说梦话,还半夜蹬被子,我能帮她盖上呢。”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小娃又痴痴笑道:“不过月圆很快就有爹了,爹说我们轮班帮娘盖被子。”
“你爹是谁?”豆丁这一提,吴霏才想起了自己和他对话的初衷,脸色顿时又黯沉了下来。
“问得好!”月圆拍了拍小手,他可是迫不及待到处炫耀自己有爹了!仰头望着吴霏,嘻嘻笑道:“我有两个爹爹,你问的是哪个?”
虽然他年纪小,但是这码事,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很精,以前娘提过他的骆爹爹,不过他好像去了远方,没什么印象。不过现在又来了一个林爹爹,可好玩了。平日里看见府中其他下人的小孩都是有爹有娘,如今他也齐全了!
吴霏的脸色彻底黑了,他起身负手斜了一眼地上的豆丁,冷冷道:“两个都问!”
“嗯……那我说林爹爹。”月圆手舞足蹈道:“他厉害着呢,骑马玩剑捏泥人,还能和我玩打战,好玩极了”
“带你出海更好玩。”吴霏脱口而出。他竟然和一个奶娃在较真,今天晚上真是诡异,他明明是来警告琪磷的,决心要收几条人命,结果琪磷被他一扔就昏迷了,然后她的儿子又跳出来搅局。
最糟糕的是,他被这个三岁的奶娃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