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思的脸一下子涨红,而后念及这次的门槛难迈,脑袋乱哄哄地顺着门框坐了下来。气势颓然。
云露二人没兴致多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消一会儿就联袂走了。
远远地,风里依稀飘来她们的对话。
“怎么水里的味道就传满了屋子?”
“这个啊,我听说青木香有一个效用就是‘以香载香’,它能承托的其它性烈的气味扩散数十倍,最温驯不过。”
“果然稀奇。”
躲到边上的沉香看看自家侍御,又看看远处,一个瑟缩,踌躇着不敢上前,转而跑去了别处。
走远之后,花寄灵悄悄看一眼四周,松口气,笑嘻嘻地和云露咬耳朵:“总算是给湘怡出了一口气。”
“还要多谢沈侍御才是。”云露眉目一弯,轻松笑道。
多亏了沈香萝是沈芬仪的妹妹,早就向花寄灵透露过这次的考题,才让她们有机可乘。
这一局,早在孙朝思夺了那盒白檀香之后云露就思索着布下了,良辰的表演表演可谓是纯天然无加工。她只不过让她去选那盆万年青,又嘱咐她别让沉香抢走了,这样刻意的行为反而引得沉香的注意。
不过,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她可不是单单是为了替室友报仇。
******
“娘娘,沈芬仪正在门外候着,说是要向您请罪。”茯苓走到梳妆台边,弯腰轻声禀报。
皇后青丝披散,正由宫女丁香一下一下地梳顺发结,闻言微笑:“不过是给她妹妹透露了几句考题,这是人之常情。你去和她说,本宫知晓她忠心,这次只是意外,不必往心里去。让她安心回去。”
“是,奴婢这就去回复沈芬仪。”
“等等。”皇后细细想来,扬手叫退了丁香。茯苓知其意,顺势接过了嵌宝金梳,以更加轻柔妥帖的手法替主子梳头发。
“你觉得她们俩如何?”
茯苓稍稍一顿,便问:“娘娘可是说云侍御与花侍御二人?奴婢以为,她们年纪太轻,沉不住气,但尚且有一些小聪明。”
“是啊,年轻冲动。”皇后笑意更深。
这样的人驾驭起来稳妥,她原是看中了汪婕妤,可惜对方早先被淑妃收服了,又是个死心眼,她不好再伸手。
“娘娘可是要用她们?”
“再看罢。”皇后看向镜中的自己,手抚眼尾,皮肤依旧紧致弹滑。她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孙家的人怎么说?”
“说是请娘娘多担待则个。”
皇后颔首:“那本宫少不得要卖孙家一个面子了。”
茯苓笑道:“娘娘菩萨心肠,看不得花朵儿似的姑娘落选受罪,再正常不过了。”
“你呀。”
皇后笑了起来。
******
云露坐在圆桌边,手里捏着一把湘妃柄的月圆团扇,仔细端详。
扇的两面用素绢绷着,翡翠水红的绣线描了锦鲤戏藻的图样,是名声极响的七绣坊月娘的手笔。旁边题了一行“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的扇诗,乃当世江南一带的书法名家傅染题的字。
一把纨扇,竟是贵极。
那日她随心挑了几样饰物,鬼使神差又将怜妃赐下的扇子拿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