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公寓那会儿,此刻理查德的伤势怎么看都似乎更严重了:他头缠绷带,遮住了伤口和后来手术的痕迹,面如死灰。
“他能听见吗?”艾玛问护士。那个女护士胖乎乎的,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操着利物浦口音。
艾玛靠近病床时,她有些期待理查德的双眼会突然睁开,就像恐怖电影里那样。不过当然,并没有。
“我们不知道,真的,”护士如实奉告,“但确实有从昏迷中苏醒的人说过,他们记得在无意识状态下的事情,所以,最好还是认为他们能听得到你们说的一切吧。我们建议,病房里的一切交谈都应该带上所有人,对吗,理查德?”
“抱歉,”艾玛说,“我没意识到。”
“没关系,”护士说,“刚开始你会觉得怪怪的,但很快就会习惯的。”
“我们有多长时间,呃,可以陪着理查德?”
“你们可以待五分钟,不过之后,恐怕医生就得回来了。抱歉。”
“没关系。”艾玛走近病床,抓着四周的护栏;丽兹驻足在她身后,威尔则站在床脚边,一脸凝重。“见到他就很好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护士答道,离开了房间。
“谢谢。”艾玛说道,目光始终盯着病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嗨,理查德,”她说道,尽管是跟一个无意识的人说话,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就好像理查德依旧清醒,思维敏捷,正聆听着每一个字,眼神与她交汇,“见到你太好了。我们还以为你可能——”
突然,出乎意料,她失声痛哭起来。
“没事的,艾玛。”丽兹说道,但她的声音同样充满伤感,眼中含着泪水。
“或许这不是个好主意,”威尔说,依然远远地站在床尾那儿,好像理查德患了传染病,“或许我们应该明天再来。对我们所有人而言,这都是难熬的一天。”
艾玛转身去看威尔,注视着他的目光。他说得对。她的脑子里装着太多事情,太多想法在打转。
理查德怎么了?
丹在哪里?
丹是不是……?
“你说得没错,”她表示同意,“我们走吧。”她转身回望理查德,许诺道:“我们明天一起床就来看你。”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脸颊上,顿了几秒。他的皮肤很凉,令人担心。
理查德本来是要担任丹的伴郎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
“谢谢你让我们见他。”他们再次路过护士站时,艾玛说道。
那个陪同他们进入理查德房间的护士从桌前抬起头来。“不用谢。你们等了那么久,让你们见他是最起码的,”她和蔼地微笑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我在这儿工作快20年了,数不清见过多少那样的人,本来是没什么希望的,尽管非常困难,后来也康复了。我过去总是在想,为什么伤得最重的人康复了,而那些看上去没那么严重的伤者却没挺过来。你知道我意识到了什么吗?”
“什么?”
“爱能影响生死。虽然我也知道这听上去很伤感,但我就是知道。我见识过爱的力量能有多大。所以说,对理查德而言,你们的陪伴非常重要。只可惜他哥哥不能在场。”
艾玛一言不发,寻思着警察有没有告诉医护人员理查德的处境,以及丹和这件事的可能牵连。
“他五分钟前来过电话,”护士继续说,“询问理查德的情况。在这种时候,离家那么远,他肯定不好受。”
“离家远?”艾玛疑惑地问道,事态的突转令她难以理解。
“他在国外出差,不是吗?”
“你确定是丹打来的电话?”艾玛急切地问道。
“他是那么说的。”
“他还说了别的吗?他有消息转达给我们吗?”艾玛的脑子飞转,想着各种可能性。
“他只是让我告诉你们,他很抱歉,”护士说,“他很抱歉不能跟你们所有人在一起。”
1凯莉·米洛(KylieMinogue),澳大利亚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