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妮微微怔了下,他的眼神仍然固执地盯住她,却少了方才的霸气和专断,令她不自觉地服从,呆呆地任他执起她的手,将名片重新搁回她手上,然后缓缓地以自己的大掌包覆住她的手,让名片牢牢地贴握在她掌心里。
“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然而,她终究没打电话给他,即使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这一天,放学回家后,客厅里空无一人。她习惯性地走到母亲的卧室里看一下,房间整理得很整齐,一样没看到人影。她并不以为意,母亲偶尔有事会出门,但一定都会在晚餐前回来。
先洗好澡做功课的她,一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时,才抬眼看了下时钟。
七点半,已经超过平常晚餐的时间。
她只得到厨房先找东西填肚子,这才发现饭厅里已摆着几道丰盛的菜肴,而且都是她最爱吃的。
她吞了吞口水,忍住想动筷子的欲望,想等母亲回来再一起享用。于是嚼了几片饼干,喝了一杯果汁,稍稍止住饥饿感后,才又回客厅里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阮冬妮再次自书本里抬起头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她讶异地盯着时钟看,以往母亲如果在晚餐前赶不回来时,总会打个电话告诉她,但今天,她竟然一通电话也没打!既然都已经准备好晚餐了,她有什么事非得急着这个时间处理?
愈想愈困惑的她,忍不住拨了母亲的手机号码——
“很抱歉,这个门号已经取消,请查明后再拨!”
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语音内容,她以为是自己拨错了号码,于是又重拨了一次。然而,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响应。
放下话筒后,她呆呆地怔了好半晌,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母亲如果要换手机门号,应该会告诉她一声才对呀。
不知怎地,她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连续又拨了两通电话,绿萍阿姨和出版社的编辑小姐都说好几天没跟母亲联络了,唯一的可能只剩下她那总是“忙碌”的父亲。
正犹豫着该不该找他时,电话铃声却于此时突然响起,她惊跳了下,随即抓起话筒。
“喂!”
“冬妮吗?我是爸爸,你妈妈在吗?”话筒里传来邵明远的声音。
刚听到是他,她多少感觉松了一口气,不必为了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而踌躇难决。可随后他的问话,却教她一颗心更加感到不安,母亲没和父亲在一起,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她不在,你找她有事吗?”
“也没什么……”语气里有些欲言又止。“你妈妈她,给我留了一通简讯,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想跟她确认一下。”
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阮冬妮,没留意到他话中略带保留的语气,只淡淡地回了句:“如果没其它事,我要挂电话了。”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母亲现在人在哪里,实在没心思去理会他。
话筒那端静默了会,她皱了皱眉,没等他响应,径自挂断电话。
所有母亲可能联络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行踪,实在太古怪了!母亲的朋友不多,又因着自己敏感且不欲为外人知的身分,所以从不与人太过接近,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询问。
坐不住的她,站起身在屋里踅来踅去,不自觉地走到阮芷芸的房间门口,视线不经心地往房内瞥了一眼,正想转过身再走回客厅时,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倏然窜过她脑子,她很快地又回头望着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房间。
母亲是个有洁癖的人,总是把家里打理得非常整洁……但是,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母亲的房间似乎变得太过空旷了,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
忽然问,她瞪大眼眸,惊疑不定地冲进房里,摆在床头柜的书本全不见了,只留下几帧与她的合照,而梳妆台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她看到了桌上躺着一封雪白的信,彷佛在向她昭告着什么。
她怔了一瞬,想伸出手云,却又因莫名的恐惧而迟疑不决。
足足过了一分钟后,她才拿起信封拆开,抽出里头的信仔细阅读起来。
给我最亲爱的孩子:
冬妮,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咪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妈咪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你!但是,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带着你一起走。妈咪已经迷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这些年来,妈咪一直过得很不快乐,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出来。为了和你爸爸之间的一段感情,妈咪失去了好多东西,但到头来仍是换不到自己想要的。妈咪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原来,我也只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人们眼中看到的那个自信慧黠的我,不过是个空壳。
眼看着青春岁月一年一年的过,爱情到最后只剩下一份空虚和无谓的等待,是何等伤人又讽刺的事,妈咪都快不认得原来的自己了!
要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啊!但妈咪不想再做无谓的坚持,也不想再证明什么了,唯有拋开过去,我才能重新找回自己,重新拾取一段幸福。妈咪要告诉你,有一个人等了妈咪两年,还记得我曾跟你提过的彼得吗?他是一位值得信赖与依靠的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