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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许仙与蛇（第2页）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追到人姐姐的？”

林一放下碗筷，满意地打了一个嗝，“我说我和她刚认识你信吗？”

“我信你个大头鬼。”随后，林衿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方便说？”

林一欲言又止，林衿倒是没有继承老妈的神经和脱线，在这方面的直觉还是一抓一个准。

犹豫了许久，林一决定还是硬着头皮，托盘而出：“我有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林衿立马双手托腮，满脸“你要是给我说这个，那我就不困了”的神情。

只能说，林一在拿捏自家老妹这一点上，还是游刃有余的。

“男生长的帅吗？女孩外貌你大概打几分？”

林一腆着脸，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男的长得还行，女孩子很漂亮，班上最漂亮的那一个，全校都很有名。”

林衿转了转眼睛，“长得还行，那就是丑。女孩子是谁，我和你一个学校怎么没听说过？你是想帮你朋友问问怎么才能追到人姑娘吗？毕竟，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

“很有经验？”林一顿时愣住。

林衿叉腰得意，“喜欢我的男生可是能从我们班排到大本钟！曾经还有个家伙立志说娶不到我，这辈子就当和尚。”

林一摸了摸鼻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有个低年级的家伙穿一身袈裟举行升旗仪式，神情肃穆地像是给自己送终，感情是这么一会儿事。

“他表白失败了？”

林衿不屑地撇嘴，“他压跟就没有表白，那家伙看见我脚都在发抖，怂包一个。一句话都没敢说，就跑了。就这点胆子，还想追本姑娘呢？追人这种事情，得靠一身胆气，就像赵子龙那样的！”

“难不成那个家伙有胆气站出来跟你表白，你会同意和他在一起？”

“扯淡呢！”林衿仰头哼哼，像极了一只浮水的鹅，“你妹妹我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写得了瘦金体，下得了厨房，斗得了学校恶霸，给我表白我就答应，你当你妹妹是个乐善好施的女菩萨呢？”

林一笑了，“说白了不喜欢的人，再怎么努力都没有意义。别人表白是宣布胜利的仪式，我朋友表白是马戏场开场的锣声，锣一敲，大伙都被我朋友的表演逗乐了。”

林衿忽然露出心疼的眼神，“也不能这么说，你不表白怎么知道女孩喜不喜欢你。有些东西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问题的答案？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命中注定，或者说千年修的同船渡？许仙如果当时跟你怂包朋友一样，只敢偷过伞偷偷看人家白娘子从桥上走过，那就没什么水漫金山什么事了。感情有些时候是需要感性的，就是一股脑地不要命往前冲，万一人家姑娘会感动呢？”

林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暗恋这种事能感动的只是自己。很多年后，你在外面功成名就，通过某种方式加到了那个你喜欢姑娘的微信。只不过，到最后你也可能只是看着人家头像发呆。”

林衿长叹了口气，一脸扫兴的样子，“谁没暗恋过？但是如果你亲手种下暗恋这颗种子，却又亲手掐死了这颗苗，无论它今后是否会长成参天大树或者是半途就枯萎，你都会后悔的。”

林一沉默了，他试图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和陆朝朝时候的样子，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时候的记忆就像是被某人从中掐掉一样，模糊不清。

他扭头看向窗外，突然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许仙当初看见白娘子的时候，他又怎么会知道那是他千年修来的缘分的呢？他隔着伞，在烟雨中，看见船头的陌生白衣年轻女人，只是会觉得她长得好看而已，怎么会想到若干年之后，这条蛇精会为了自己水漫金山呢？”

林一忽然哆嗦了一下，脑海里一些飞速闪过的记忆片段让他不寒而栗，随后他继续说：“他们的相遇兴许是命中注定的，可并非是每次相遇都会有结果。究竟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让许仙停下来，用什么样的心情，思忖怎样的语气，询问人白娘子的名字呢？在那场大雨中，兴许他只是想着速速回家，好好读书吧。并非是所有雨，都能困住行人……”

屋子里突然陷入一股寂静，只剩下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的咔咔声响。

林一看着自己妹妹愣住的神情，心说真是要命，自己这改不掉的文青病忽然这个时候发作，以自己妹妹的性格，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发过大肆嘲笑自己中二的机会。

“卧槽！”林衿大喜，“哥，你说得真好，怪不得能泡到柳姐姐。”

林衿眨巴着自己亮晶晶的双眼，“你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给陆朝朝表白？”

“不知道。”

“那你表白前记得给我说一声，我陪你去选花，你这种直男懂得选什么花。”

“我还没决定呢……”林一赶紧回过神来，“不对，我朋友还没决定呢。”

林衿不以为意地摇头，“有些事情一定要说出来的，说出来的事情才有机会成真，就算是概率只有1%，但是从数学上讲也是有可能的。”

随后她呲着牙乐道，“哥哥，你其实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中，主角并非是许仙，而是那个为了许仙化成人型的蛇妖。有些人的相遇有月老牵线，他们会自然而然地恋爱，然后结婚，生子，最后在自己恋人的注视中死去。也有那么些人是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他们就像是桥上匆匆走过的撑伞行人，不会注意到船头的姑娘。但是，对于一直喜欢许仙的白娘子来说，她能克制得了自己喜欢许仙的感情吗？不，她不会。她甚至会为了掩饰自己，努力修行千年，伪装成人，撑着船每日从那条河驶过，一次又一次的，直到桥上的许仙停下来，叫住自己。”

说完，林衿收起自己哥哥喝完粥的碗，哼着鲜有人知道的歌谣，乐呵呵地洗着碗，门外，柳轻红正倚着门，默默地看着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