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阮儿略有所思,眉头轻蹙道:“宫中影卫果然名不虚传,是我太过托大,府中防范不严才令他钻了空子。昨夜本想秘密接见你等,却不料反被皇帝将了一军,他心思果然深沉……对了,昨夜这事你派的人回来怎么说?”
“那影卫夺了主子盒子之后便疾奔皇宫而去,不料半路却杀出几个黑衣人来,看架势也是为了夺取宝盒。一番激战,那几人不敌退下,我等一路跟踪,却发现,竟然是燕国公府中人。”
“果真有趣,燕国公府竟然备有二手。”平阮儿手指轻叩桌面,开始不解,燕国公府最近行事怎地愈发谨慎周密?这等手段隐约透着几分熟悉……
“传我命令,派擅长潜伏和追踪之人监视燕三公子,一有动静,立即汇报!”防患于未然,即便这燕三公子是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病秧子,她也得看紧了。一直以来她因为燕文信足不出户而对他毫不在意,可事到如今,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能轻易放过,因为她必须做到面面俱到才能避免粉身碎骨!“对了,还有一点,我卧房的案几上放了半截蓝色的袖子,我觉得那锦缎有些独特,你派人去查查是哪个商号的,商号的背景是什么,查清了立即禀明于我。”
“是。”
“还有,天牢里的那个肖潇也给我看好了,我总觉得皇帝将肖崎从文官降为武职有些蹊跷,若肖崎是皇帝的暗棋,那么这个肖潇没准还死不了,估计会有桃代李僵的戏码出现。若果真如此,你且不要动她,只需将其行踪掌控在手便是。”
小六颌首。
平阮儿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朝下,略微思量了一番,确信自己已经无事交代之后才伸手卷起刚刚画好的画,递给小六说道:“你亲自出马,务必将画送到皇帝的龙榻上!”
“是,属下先行告退!”小六露出了然的神色,伸手接过画,嗖地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
平阮儿搁下毛笔,叹了一口气。随即缓步走出书房,目光遥遥看向皇宫方向,低声轻叹道:“皇甫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你可别把我逼急了……”
她说完便再不犹豫,大步朝北辰院走去,而刚才那身叹息极轻极轻,风一吹便散了去,直让人怀疑她不曾开口说过话过。
第38章 易容出府
北辰院。
大夫早已施针完毕离开了侯府,此时房间中只剩下苏珉和苏姨两人。平阮儿疾步走来便看见苏珉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正与苏姨下着象棋。
看到猴子这一副轻松神色,她先是心中一松,随即又一紧,总觉得上苍太爱跟人开玩笑,吵闹的猴子一下子安静下来还真有些让人消受不起。
“你竟然这般悠闲?”平阮儿大声冲苏珉说道。
“当然,你不是已经帮我递了不用上朝的折子了吗?”苏珉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淡然从容的气质,倒与先前平阮儿处事时倒有几分相像。
苏姨诧异地看着两人,眼中有着不解。
平阮儿走上前压在苏姨的肩膀上,懒洋洋地道:“别看这猴子傻,有时候也是猴精猴精的。今日我故意带他去练武场,一是为了弄出动静瞒过进府查看的戍卫队,一是想给他受伤找个借口。”
苏珉盯着平阮儿,却是在分辨她的唇形。
苏姨听到这儿更是迷惑了,不由得问道:“阮儿,你又是如何得知京城戍卫队会闯入侯府的?”
“苏姨不是更应该疑惑侯府池塘底下怎会有这么一个大坑吗?”平阮儿避而不答,反而问道:“若是叫外人看了我侯府存在着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密室,还有那四通八达的地道,该会作何想?”
苏姨面色一变,想到先前自己站起来看到的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好好的一个池塘竟然完完全全塌陷了下去,水也早已不知漏到了何处!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大坑,甚是可怖!一看便可知规模庞大!若是有心人看了,定会认为侯府包藏祸心!
“这一切都是有人计划好的,先是炸了池塘,然后引来京城戍卫队查看,然后……然后便可以给侯府安上谋……谋反的罪名来了……”苏姨话不成句,手心已是完全冰凉。若果真如此,今日真是凶险万分!
“也并非如此简单。这皇城里谁家没个地道暗室冰窖?我平阮儿硬说它是冰窖戍卫队也拿我无法,只是,这天下最难以应对的便是世人的悠悠之口,一旦被有心之人将今日之事大加渲染,市井间自然会流出侯府别有居心的流言,届时威远侯府面临的才是真正的困局。世人若是不信任威远侯府,那我手中的兵权便真是岌岌可危了。”
“竟是如此!”苏姨难免震撼,不住叹道:“难怪你要传出那些你与我赌气炸掉冰窖的流言,这其中,竟是如此呀!”苏姨也不愧是在侯府主母,平阮儿一提点,她便知晓了其中利害。
“老大这叫后发制人,毕竟人们对于流言这种东西总是先入为主。何况老大都说是自己炸的,即便以后再有流言传出估计也没人再怀疑侯府了,毕竟这世上哪有人自揭其短的?再说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老大身上便是合理的。”苏珉亮晶晶地盯着平阮儿,他第一次发现他的老大不是一般的狡诈。
“恐怕是昨晚那只乌龟惹怒了那人,这次亦不过是警告我罢了……”平阮儿也没有想到,皇帝的反击竟然来得这么快,若非她早有预感那地道迟早会毁,心里早就做好打算,恐怕也做不到今日这般滴水不漏的应对。
“我为了让流言更逼真,特意让人传出了我在府中大发脾气的话,如今皇帝已经顺势将侯府围住,囚禁了我。不过他这样也无非是想逼出我隐藏的力量罢了。猴子,反正我给你上了折子,这两日你便好好休息休息吧,苏姨也是,让这猴精好好陪陪你。”
平阮儿拍了拍苏姨的肩膀,然后又冲猴子笑了笑,说完便要出房门。
“既然如此,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苏珉忙一把拉住她,看到她眼中的那一抹精光,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安分的。
“上街。”平阮儿实话实说。宁有意的医术只能算略通皮毛,他虽痴迷毒术,但对猴子这样的情况肯定没招,所以,她还得去找别人。
“阮儿,你还是好好呆在府中吧,别再出什么事了才是。”苏姨忧心忡忡。
“我是有紧要的事必须出门,放心,不会让皇帝抓着小辫子的,何况暗主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事。”平阮儿拍了拍苏姨的手,亮出大白牙嘻嘻一笑,然后便如旋风般卷出了房门。
“哎,阮儿……”苏姨的手伸在半空,最后只得无力地垂下来,阮儿行事向来自有分寸,也不必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