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了。”舒婳站着看莫枫在那里翻土,只抬头问了一句好,腰板挺得笔直,没有丝毫要行礼的迹象。
“秦舒婳,你近几日越发无礼了!”夫人气得不轻。舒婳就知道她会生气,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每次来都生气,却还是每次都要来招惹自己。
“母亲说的是。”舒婳口中敷衍地应付着,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
眼见着舒婳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夫人更生气了,忍不住质问:“你去舒妤的院中偷了什么出来?”
“偷?不过是拿了一个花箱子,还用得着偷?”舒婳听到这个字不乐意了。秦舒妤一个外人,偷了自己十几年的父母宠爱不算,如今人都进宫去了,她院子里的花箱子自己拿一个还至于让夫人特地跑来跟自己算账?
“不问自取,是为盗也!那原本是舒妤院中的东西,你怎么能不问问我,就私自做主拿过来了!”夫人又开始摆她那一套大道理,舒婳却懒得听。左右都是向着秦舒妤的话罢了。
“她秦舒妤已经嫁人了,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我在自己府上拿个东西用,还得向宫里写个请愿书不成?再者说,这本就是公中的东西,又不是她秦舒妤私人的,就算我全搬走了又有什么要紧,好歹我还是秦府的小姐,她已经不是了!”
“住口,怎么能直呼你姐姐的名讳!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就算舒妤已经进宫,她的院子,我也要原样留着!”
“你要原样留着,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要留的。”舒婳撇撇嘴。
“好啊,想不到我现在也说不得你了!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夫人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狂,舒婳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不过姐夫来的时候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那多半还是没病……
夫人看舒婳神游天外去了,更加恼怒,随意抄起手上的暖炉就要砸过去。还是莫枫眼疾手快将暖炉打翻了,舒婳这才没破相。莫枫也没看手上被炭火灼伤的红痕,而是紧紧将舒婳护在身后,凝视着夫人,眼中是说不出的戒备和愤怒。
“大胆,竟连主子也敢拦,当初我就不应该放你们两个祸害进门!”夫人还以为莫枫是紫燕,扬手就要去打。而舒婳还没从险些被炭火毁容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失望吗?或许是有的。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夫人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的将恨意尽数发泄在舒婳身上。上辈子舒婳还不知道,夫人竟然也有如此暴力的一面。但是伤心是不可能有的,被她伤透了之后,舒婳已经学会了面对她的时候不带着心。可舒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却又说不清。
“啪!”莫枫用手臂挡下夫人的巴掌,舒婳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母亲以后没事就不要来秋意阁乱转了。看来,人吃饱了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母亲若是实在想消食,我让丫鬟把夏雨阁的花箱都拆了,母亲就慢慢拼去吧。紫柳,送客。”说着,舒婳目送着紫柳将夫人请了出去。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去拿东西不过盏茶时间,到底是谁这么快就捅到夫人跟前了?思来想去,舒婳想到了许久未见的红雨,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一个好像不够,我们再去夏雨阁拿一个吧。”
紫柳和莫枫没有多想,主仆几个折返回夏雨阁。不仔细看舒婳还真没注意,那院中水缸原本冬天是将水掏净了的。如今天气回暖,居然又被人蓄起了水,足见这里一直是有人收拾的。
府上其他下人自然巴不得能少干些就少干些,能想起来做这件事的,多半是一直在舒妤院中伺候的丫鬟。
舒妤进宫之后,没有带府上原有的女婢,红叶红梅拿的月钱多,早早被卖了出去。就剩一个红雨,自请降为二等丫鬟,留了下来。舒婳没记错的话,她一直在这院子里住着。只是舒妤搬走之后,她一个小喽啰也没什么用,自然而然被舒婳遗忘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翻腾出浪花来。
红雨也没想到舒婳会折返回来,此刻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三人。
“许久不见了,红雨。”舒婳扫视了红雨一眼,她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
“三小姐。”红雨躬身行礼。心中虽然有些讶异和慌乱,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若不是双方有过节在先,舒婳都忍不住想夸一句处变不惊。
“今日是你向夫人告状的?”舒婳端起小姐架子,看得红雨也是一愣。之前舒妤常与舒婳拌嘴,红雨只记得舒婳说话像飞刀子一样,半分不让人。如今仔细瞧瞧这气势,比已经成年的舒妤还要强上一筹。
“奴婢只是发现院中丢了东西,向主母禀报,怎么能算是告状呢?三小姐真是冤枉奴婢了。”红雨还没有从对舒婳认知的变化中回过神来,就不得不先应付她的话了。
“你一个二等丫鬟,没有主子允许,擅自离院,还跑到夫人面前乱嚼舌头。我教训你一下,不冤枉吧?”舒婳不给红雨狡辩的机会,眼神微微示意,莫枫一个闪身就到红雨跟前,接连两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红雨来不及叫疼,脸已经肿了起来。
“原本,红叶红梅被打发的时候,你可以跟着走的。不过既然你非要留下,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舒婳眼中寒光潋滟。原本她是打算等舒妤倒台之后再收拾红雨。不过,现在既然红雨小动作都舞到自己跟前来了,那舒婳也不介意提前给她点苦头吃。
两个巴掌只是小惩大诫,舒婳掏出一个小瓶子,让紫柳倒了一颗药丸给红雨喂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喜欢告状,就做一段时间的哑巴吧。”这药还是先前舒婕送的,若不是舒婳记恨红雨,还不舍得拿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