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此时已经被王氏一步步逼住了,容不得她再多想,只得点头道“属实”。王氏便叫她在字纸上画押。
慧儿不识字,心里便有些虚,却也不敢不从。好在这几件事她大部分说的都是实话,心中虽虚却也不算太慌。
待慧儿画好了押,王氏收起字纸,忽然便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贾妈妈身前。
贾妈妈不防头,倒被王氏唬了一跳,忙站了起来。王氏便携了她的手,陪笑道:“我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妈妈万勿推辞。”
贾妈妈忙道:“三太太跟老奴说什么请字儿呀,老奴可不敢当。三太太只管说便是。”
王氏便凑到贾妈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贾妈妈侧耳听着,面上却渐渐显出疑惑来,似是不解王氏的用意。
王氏耳语罢,又退后一步道:“劳动妈妈再走一遭。多谢妈妈。”
贾妈妈忙摆手道:“不过是小事,三太太莫要这般客气。”
王氏笑道:“总是辛苦妈妈了。”随后又叫怀素:“你扶着妈妈一道去。”
怀素应是,便与贾妈妈一同出了花厅。众人皆不明王氏之意,齐齐看着她。唯有傅珺心中明了,胖脸蛋儿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现傅珺笑得十分奸诈。
此时,王氏又走到了张氏面前,笑着道:“妹妹也要请大嫂嫂帮个忙,请嫂嫂将刘妈妈借我跑一趟。”
张氏笑道:“这个容易。”便叫了刘妈妈过来。
王氏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金表来,交给了刘妈妈,又点手叫了个跟慧儿差不多身高的小丫头子过来,对刘妈妈道:“请妈妈带着这小丫头,沿花园夹道,从大花厅一直走到大厨房,再从大厨房走到库房,然后记下来用了多长时间。”
王氏这个吩咐更叫人糊涂了,张氏与崔氏皆有些莫明。王氏又叮嘱刘妈妈道:“还请妈妈盯着,叫这小丫头走快着些。劳烦妈妈了。”
刘妈妈忙道不敢,随后便满腹狐疑地带着小丫头下去了。王氏便又叫人去请大花厅的管事妈妈过来问话。
不多时,大花厅的管事妈妈便到了。那是个面目和善的妇人,梳着团髻,穿着青布裙子,拾掇得非常利索。
王氏便问她:“妈妈前儿曾吩咐了个叫慧儿的小丫头,去给赵有才家的传话,这事妈妈可还记得?”
那管事妈妈略一回想便道:“回三太太话,奴婢记得。”
王氏再问:“那妈妈可还记得,你是几时吩咐慧儿去的?”
那管事妈妈又想了一想,道:“奴婢记着是午初整(上午11:oo)。”
“哦,妈妈怎地记得如此清楚?”王氏问道。
其实王氏这是在明知故问。
自张氏与崔氏管家后,为着互相制衡,便定下了凡事皆需记录在册的规矩。何时、何地、何人做了哪件差事,历时多久,当差者有多少人等等,皆须记录在册。因此管事妈妈们多有随时看时间的习惯,恰巧大花厅又有一架座钟。
果然,却见那管事妈妈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来,翻看了几页,随后禀道:“回三太太话,奴婢这册子上都记着时间呢。清扫结束时奴婢看了眼座钟,恰是午初正(上午11:oo)。因差事已了,奴婢便吩咐慧儿跑一趟去给赵妈妈传话。”
王氏点头笑道:“很好,妈妈辛苦了。”
那管事妈妈见王氏只问了这么件小事,心中也自疑惑,满面不解地退了下去。
再过得一刻,刘妈妈便带着那个小丫头先回来了。她先是将怀表双手奉还给王氏,方才禀道:“禀告三太太,老奴带着这小丫头,沿花园夹道从大花厅走到大厨房,又从大厨房走到库房,共用了一刻半的时间。”
王氏便笑道:“妈妈辛苦了。可是快步走过去的?”
刘妈妈便道:“是快步走的,您瞧老奴这一脸的汗。”
王氏定睛细看,果见刘妈妈与那小丫头皆是面有微汗。她微微一笑,吩咐怀素拿了两个银锞子赏了那小丫头,又亲手递给刘妈妈一只荷包。
刘妈妈便去看张氏,张氏笑道:“三弟妹跟我也这么客气。”
王氏笑道:“妈妈一把年纪,跟着小丫头走得急,着实辛苦。还请嫂嫂莫要推辞。”
张氏便笑着点了点头,刘妈妈便收下荷包,谢过王氏,随后便又回到张氏身旁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