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争持不断地来到了正厅中,一进门便见容迎初正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容轻眉,以及前来请早安的韦宛秋。秋白面上的慌急之色更浓,几番想从亦绿手中抢过食盒未果,遂止不住扬声道:“食盒一直在你手上,如果药里真有什么,你也脱不了干系!”
亦绿护主心切,倒也不曾想过这一层,一时怔住了。
容迎初见状,皱一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秋白不等亦绿说话,急急道:“今日原该是我给奶奶送药,可不知为何,亦绿一直抢在前面,我不知她究竟有何居心!”
亦绿又惊又怒,连忙把药碗从食盒里端出来,递到容迎初跟前道:“奶奶,亦绿刚才在小厨房里看到秋白往药里撒了东西,我问她是什么,她只不愿告知。后来又从她身上掉下来一包麝香仁,我便思疑她往药里下了,她只不承认,还反咬亦绿一口!”
容迎初听得亦绿的话,顿时沉下脸来,冷眼瞪着秋白。
容轻眉惊得面无人色,起身来到姐姐身侧,轻声道:“这两日姐姐总说觉得小腹酸酸胀胀的不适,不知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秋白走上前来道:“奶奶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容迎初吩咐身后的念珍道:“为避嫌疑,还是有劳念珍姑娘替我去把大夫请来。”念珍领了命自去了。
容迎初看了韦宛秋一眼,道:“这一大早的闹出了这些事来,让韦妹妹看笑话了。”
韦宛秋微微一笑,道:“一直以为姐姐待下人们是极为亲厚的,倒真没想到今日过来会看到这一出。知道的只说这些下人不知好歹,那不知道的,定会议论姐姐管教下人无方呢。”
面对她这番嘲讽,容迎初却并不予反驳,只用手扶一扶腰背,眉头紧锁,面上更显青白。
过不多时,念珍领了平日里替柯老太太诊病的刘大夫前来,容迎初指着桌上的药汤道:“好生查验一下这药里有无异样。”
秋白站在旁边,额上已经冷汗涔涔,眼光不安地落在韦宛秋身上。韦宛秋却是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大夫取银针探药,又亲自啜饮药汤细加检验,闲闲如看戏一般。
刘大夫放下药碗,面带紧张道:“回大奶奶,依老夫所验,这药里竟含有麝香!只不知大奶奶之前可有服下这碗药?”
容迎初目内一凉,抬眼看向秋白,道:“没有。”
容轻眉忍不住插言道:“可姐姐近日总觉得腹部酸疼,这又是何缘故呢?”
刘大夫忙为容迎初搭了脉,良久后,方神色凝重道:“从大奶奶的脉象来看,奶奶的酸胀之症,该是这两日内才有的,是吗?要果真如此,那奶奶恐怕是从前日起便开始服这含有麝香的安胎药了。”
容迎初身子微微一软,喃喃道:“前日便开始了?”
容轻眉急不可耐地追问刘大夫道:“那对姐姐的胎儿可有影响?”
刘大夫道:“倘若大奶奶连着把今日这碗药也服下了,那……胎儿恐怕便会不保。”
容轻眉大惊失色,来到秋白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怒道:“我姐姐一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姐姐?”
秋白冷冷看着她,用力推开了她的手,道:“刚才一直拿着药碗的人可不是我,捉贼捉赃,你是要在奶奶的眼皮底下诬陷我吗?”
亦绿不由慌了,急急道:“是我亲眼看到你把麝香撒进药里的!还有这包麝香仁,也是从你袖子掉出来的……”她“扑通”一声在容迎初跟前跪下,一字一句道,“我向奶奶起誓,若是亦绿所言是谎话,便叫亦绿此生不得善终!”
秋白冷笑连连:“你发誓,我也晓得发誓。拿着麝香的人就是你,这还用得着多说吗……”
“她是用不着多说,多说的人是你。”容迎初镇声打断了她,“秋白,在我跟前,还需要来这一套吗?”
秋白怔了半晌,方道:“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容迎初垂一垂眼帘:“这两日喝下安胎药汤后总觉不适,是我让亦绿今日留心你的举动。”
秋白始料未及地紧瞪着她,发不出一言。
容迎初深吸一口气,转头让刘大夫另开一个误服麝香后调理身子的药方,又命了容轻眉和念珍一起跟出去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