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向陈华汇报:“殿下,初期尝试时焦炭的制作并不顺利,炼出的铁杂质过多。但我们并未放弃,通过不断摸索和改进,调整了煅烧温度,使其更加封闭且充分,终于得到了质量过关的焦炭。而在炼铁过程中,我们针对风力大小、焦炭投放量进行了无数次调试,最终才成功提炼出了优质的熟铁。”
自从陈华指导他改用高炉炼铁技艺以来,毛建地便全身心投入其中,仿佛与炽热的炉火融为一体。夜以继日的努力与钻研,如今终见成效,他手中那块质地坚硬、色泽沉稳的熟铁,便是这段艰苦奋斗岁月的最佳见证。陈华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对未来更高的期待:“确实如此,一旦有了合适的坩埚设备,这些熟铁就能进一步冶炼成高质量的钢,届时,我们的机床刀具必将焕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整体机械强度也将实现质的飞跃。”
然而,正当他们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与未来的展望之中,毛建地却无法忽视心头的一丝忧虑。他对工艺技术近乎狂热般的专注,使他对侯大管家的迟迟未归颇为焦急,“侯大管家外出采购已逾二十个日夜,怎还不见归来?”他忍不住嘟囔起来。
陈华听闻此言,眉宇间也不禁浮现出一抹担忧的褶皱,心中暗忖:当下正值严冬,雪深路阻,再加上那些流窜的盗贼土匪,旅途安全着实让人捏一把汗。他瞥了一眼堆在一旁的熟铁饼,强压下心中的焦虑,缓缓对毛建地道:“不必过于心急,少府监的工作千头万绪,你不妨先着手处理其他紧要事务。对了,这段时间侯路生和其他工人们的表现出色吗?”言语间试图转移话题,同时也提醒毛建地要关注全局工作,不要因为个别事件而乱了阵脚。
毛建地一心扑在高炉炼铁的技术攻关上,对侯路生等人的情况似乎暂时抛诸脑后,直到陈华提及,他才回过神来,坦言道:“殿下,侯路生他们一直在承担一些辛苦劳作,踏实勤奋,您找他们有何吩咐呢?”
陈华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份精心绘制的图纸,熠熠生辉的图纸在他手中闪闪发光。“是为了这个,将来少府监可能需要协助制作一些配件。”
毛建地一见到图纸,顿时好奇心爆棚,双眼发亮,猴急地抓耳挠腮,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陈华了解他的急性子,不卖关子,径直将图纸递给了他。
“这是艘船?”毛建地粗略扫过后,不禁惊呼出声,那图纸上描绘的船只造型奇特,他确实前所未见。“殿下,这船好像是叫做盖伦船,不过看样子您做了不少改良,看名子是叫京州舰船,对吧?”
毛建地大致浏览了一遍图纸,困惑地将其还给陈华,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表示:“殿下,说到造船,我真是门外汉,从未涉足过这方面。”
陈华闻言哈哈一笑,轻松化解了他的尴尬:“我可不是让你造船,只是需要你配合生产一些部件而已。”
毛建地听闻此言,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了,侯路生家里祖辈就是从事造船行业的,我这就去找他过来,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没过多久,毛建地便领着侯路生快步走进殿内,侯路生深鞠一躬,恭敬地道:“老奴侯路生参见殿下。”陈华见状,连忙上前将他搀起,温声道:“不必多礼,侯老,今日请你过来,实有一项重要任务想交托给你们侯家。让你这样的能工巧匠仅做些力气活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喏,你来看看这份图纸,估摸估摸能否打造出来。”
侯路生先是愣住,随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陈华手中的图纸。他定睛细瞧,越看越是惊讶,仿佛被图纸上的内容牢牢吸附,整个人瞬间僵立在那里,如同化身为一尊凝固的雕像。片刻之后,他开始疯狂地翻阅每一页图纸,到最后,侯路生的手竟然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殿下,这图纸……您是从何处得到的?”侯路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与敬佩,“这种船型老朽闻所未闻,但从工艺设计来看,它显然是专为海洋航行而打造,极其出色。”
陈华满意地点点头,侯路生能够一眼识别图纸中的精妙之处,可见其深厚的专业素养。他直接切入主题:“这个问题暂且不论,我只问你,你是否愿意替本王建造这样的船?”
侯路生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坚定地回应:“老奴愿意!比起在这儿每日与矿石煤渣打交道,还不如造建殿下这好利好舰船!”
“既然你有此意愿,那本王就决定恢复你的造船坊,不过从此以后,这个造船坊将归属官府管辖,与你个人再无瓜葛,你可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侯路生听闻此言,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深知自己目前的身份低微,作为戴罪之人,又沦为奴隶,能够有机会发挥毕生所学,已是最大的幸运。他神色复杂地回应:“老奴唯愿能将一身技艺付诸实践,以赎罪愆,不敢奢求更多。”
陈华颔首,语气中透着理解和决断:“既然如此,过几天你就带上你的族人返回造船坊吧,关于王家那边的事宜,我会亲自解决。”他深知侯路生原来的造船坊被王家强行占据,心中已有打算,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妥善解决。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少府监暂时没有别的要务需要处理,陈华便回到了王府。与此同时,王家的一艘商船正徐徐停靠在陈国首都帝州的码头上。
刘权从船上踏足地面,他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巍峨壮观、威严庄重的帝州城,不由自主地瞠目结舌,为之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