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将目光移到暗门上。那门现在旋转了180°,藤沼一成的画正朝着这一侧。
“就像你看到的,这个翻转墙内设置了弹簧之类的装置,打开的门能自动关上。即便在完全打开的状态,也就是门和墙壁成直角的状态,只要左右产生角度上的偏斜,门就会向着角度小的那一方关上,惯性会让门锁上。”
“也就是说——原本无论哪一面朝着这边,都是一样。”
“是的。所以藤沼很有可能不是在隔壁的小屋里,而是在第二书房这一侧作画的。”
藤沼一成被邀请来这座宅邸时,这间屋子应该作为凶杀案的犯罪现场而被封闭了。但是,比起特意把画家带到刚才的密室中,这个解释更容易让人接受。
“在18年前的“达丽娅之日’的晚上,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幼小的玄儿——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在此,我们先大致确认一下。”说完,玄儿离开暗门,和刚才叙述凶杀案经过时一样,坐在墙边的睡椅上。我也跟着坐在刚才的安乐椅上。
“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后,凶手来第二书房找玄遥,用偷偷带来的烧火棍袭击了他。”
玄儿点着香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来。
“玄遥头部受到重击,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凶手把凶器留在现场,正要离开时,我来了。凶手何时察觉的呢?或许在我被鬼丸老带到北侧起居室的时候,他隔墙听见我们的声音。或许是我独自敲门的时候,他才发现。总之,凶手陷入事先没预料到的窘境,无奈下,只能打开刚才的那扇翻转门逃入隔壁密室中。可是在他进去之前,我已经打开房门。
“被我看到,凶手可能觉得万事休矣,可能也想过杀人灭口。可是,正在这时,父亲……柳士郎从‘达丽娅的房间’中出来,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乘着这个间隙,凶手逃入密室。当时,我不知道有机关,只是感觉一个人瞬间从眼前消失了。”
玄儿当时没注意到暗门开合的声音和动作吗?——虽然我略感疑惑,但那完全有可能。因为当时事出突然,他惊恐不安,可能没注意。
“凶手其后的行动也不难想像。凶手到二楼的‘达丽娅卧室”由密室外的楼梯下到一楼的起居室,在柳士郎和我进入房间,调查情况的时候,偷偷从走廊溜走。”
是的,这样基本上合情合理。
根据18年前玄儿的目击证词,现场的可疑人物是“头发蓬乱”的人。如果我们相信,那么这个疑犯至少不是卓藏……
“柳士郎呢?”我问道,“他大概知道这个房间有暗门吧。可是当时却没有说,这是……”
“18年前,他或许还不知道。这很有可能,不是吗?他也许后来才知道门的存在,那时,即便说出来,也只是将已经定论的事情重新提及,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
“的确——不过……”
“你怀疑他——柳士郎?”
玄儿单刀直入,我不知如何回答。
“你刚才知道了我的生身父亲后,对柳士郎的怀疑陡然增加,是吗?”
“嗯,是的。”
“最恨玄遥的人是谁?有最强烈动机的人是谁?如果考虑这些,浦登柳士郎的确最可疑。即便他真是杀害玄遥、伪装卓藏自杀的元凶,我也毫不奇怪,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玄儿断然说道,“可是,其他人暂且不论,至少可以确定他——柳士郎绝非杀玄遥的凶手。从理论上讲,那种状况绝不可能发生。”
“嗯,是啊!”
——是这样的。
18年前,凶杀案发生的晚上,九岁的玄儿在这个房间里看到可疑人物时,玄遥一息尚存,也就是说案发不久。此后疑犯随即从现场消失,柳士郎几乎同时从“达丽娅房间”出来。因此,“疑犯=柳士郎”这个等式当然不能成立。
正如玄儿所说,在动机上最可疑的是柳士郎。但从状况上分析,他绝不可能是杀玄遥的凶手。
那么……
那么,到底谁是凶手呢?
当时的相关人员中,至今仍住在这儿的,除了柳士郎还有四个。美惟、望和、玄儿,还有鬼丸老。其中,玄儿可以除外,另外三人中,谁是元凶呢?
关于鬼丸老,在凶杀案被发现前,和玄儿在一起,不在场证据基本成立。如果他也被排除,剩下的只有美惟和望和。当然,凶手也有可能在后来离开这里的众多佣人中……回过头来,18年后发生的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又是谁呢?
往昔和现在的凶杀案之间,是否真如我最初设想,存在某种有机的联系呢?比如,往昔和现在的凶手是同一人。有这种可能性吗?还是应该认为各有其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