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她耸耸肩。“扎武隆告诉我,这次是个重大任务,我应该帮助您,虽然您是光明使者。我应尽全力帮您。”
“为什么派你来?”我问道。“我无意冒犯,可你毕竟太年轻了。而且你的能量也只有五级。”
“因为我……”加利娅没有继续说下去。“尽管只有五级,可我帮上忙没有呢?”
“帮上了。”我一口气喝光了鸡尾酒。“对不起,我实在是很想睡觉了。”
“我也是。不过我那边挺可怕的。全是红色和黑色。我可以在您这儿睡吗?”她瞥了我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
我放下杯子,点点头:
“当然,睡沙发可以吧?我给你拿枕头和被子。”
“光明使者……”姑娘既委屈又失望地拉长了声音。“算了,我还是从天堂回到地狱去吧。那儿毕竟还好玩一些!”
她端着杯子高傲地走了出去。我隔着门看了一眼,她的整个房间都是深红色和黑色的调子。地上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毛皮——她还原得太快了,皮都没有彻底换完。
加利娅关门的时候朝我吐了吐舌头。
早熟、妇女解放、性革命!不,我不撒谎。四年前这个姑娘就记住了我,这让我还是很受用的。也可能不是四年前,或许她是后来才爱上我的,是在那次以后的事——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她开始萌发浪漫情感和朦胧欲望的时候。
噢,她可真会诱惑我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故意把浴袍弄得很低,两眼放电。
可笑之处还不在这里。如果处在我这个位置上的是另外一个人,她仍然会过来。变形人在还原之后性欲会猛增。有些家伙会专门利用这一点,赢得“销魂情人”的美誉。
是的,有时不免会感到委屈,我为什么是个光明使者啊……
可我太想睡觉了,提不起兴趣来亢奋地想象与年轻的变形女孩做爱的事情。我机械性地设好了几个保护咒语——这跟睡觉前要刷牙没两样,然后爬上床,听着窗外的喧嚣声——人们还在玩乐,城市还不急着入睡。我拿起手机,打开音乐,闭上眼睛。继播放唱片的留声机之后,卡式收录机的时代随着CD的流行而远去,MD没红火起来,现在连DVD也快过时了,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数码MP3。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我们不再为此感到不安。
光明如此开始。
暗夜了无标记。
然而,有人潜入这片漆黑。
你暂不可知,自己也将如此。
的确,这像呓语;的确,这似幻觉。
然而,光明如此开始,恐惧如此结束,
声音如此诞生。
恐惧如此结束。
你饮下毒草的汤汁。
你从深藏的卷宗中汲取养分。
此后,你的每一声尖叫都是罪证。
多少不幸和灾难。多少无谓的苦痛。
不仅光明如此开始,恐惧如此结束,
声音也是如此诞生。
出殡的日子就要到来。
在盗贼和乌鸦的嘶鸣中掘墓吧。
埋葬自己的死亡。
为自己预知生命,为自己占卜光明。
剩下的第一缕残痕。失去的最后一位知己。
光明如此开始,恐惧如此结束,
声音如此诞生……
我睡着了。梦中谁也没朝我开枪。谁也没用钝刀割下人家的脑袋。谁也没追杀别人。
梦里没有出现穿着丝袍的姑娘,也没有出现斯维塔。只有一束目光——好奇而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