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凡放开他,端正了容色,他虽然比不上楚万里那种双核CPU也似的脑袋,也是心思清明,反应快速到了极点的聪明人,白斯文这神态,让他顿时就在心底认真起来。莫不是江宁城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能啊,他的手下都是一手带出来的,他最为知根知底,他人也不过在上海,不是鞭长莫及。有什么变故,那些心腹手下第一时间就会飞电给他…………到了手下人都得先瞒住他得噩耗,那得该是多大的事情?
他一拉白斯文,白知府差点又想跪了下去,却被徐一凡强拉着不让他软下去。低声问道:“我不在江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说一,现在说出来就算是你的功,要是事后让我知道了,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罪过!”
白斯文身子一抖,终于一跺脚:“大帅明鉴,都是下官的罪过,没有安顿好大帅的外宅…………事情是这样的…………”
“我……我的外宅?”
沃特斯从跳板上面缓缓下来,迎接徐一凡的一行人都不知道这位气度俨然的洋鬼子到底是什么人物,不过看他刚才和徐一凡并肩而出的架势,就知道身份轻不了。他经过一路,都纷纷摘帽子呵腰行洋礼节。江宁城不比北地,当差的眼睛里头,很是见过几个洋鬼子,本地交涉也不少,知道对付洋鬼子的仪注。
沃特斯自然也不会自降他的身份和他们寒暄,夹着文明棍就看着邀请他来到这座江宁城的主人。
只瞧着一个长衣服大帽子的标准大清官吏模样的人物,弯着腰小心的在徐一凡耳边说着什么。就瞧见徐一凡的脸色渐渐的朝下沉,接着就是越来越难看。哪怕是对着他这个大英帝国首相特使,这位远东军阀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如临大敌一般的神色!
沃特斯摸摸下巴,有点好奇。
这番话还真是不短,徐一凡听到后来,除了神色严肃到了极点,甚至还有点惶恐和哭笑不得的表情,等那官儿说完,徐一凡脸上竟然还添了三分忸怩。
沃特斯不知道,当事人心中正在浩然长叹:“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跟秀宁本来什么都没有,李璇这么一闹,没有什么也都闹成有什么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再去见那人淡如菊一般的格格?她那对极品双胞胎,看来以后也是饱不了眼福了…………再想想,李璇放了秀宁一马,可不见得会放他徐大帅一马。放在其他时候儿,他还可以逗李璇开心就当是生活情趣了,现在他哪有这个时间!可是李璇再懂事,女人吃醋天性也是绝对不可能改,事情既然变成这样,他总要给李璇一个交代…………算了,打发秀宁离开江宁就是…………只是要是仰不走,秀宁也绝对会不走。这又是一重麻烦…………还是回去赏李璇俩巴掌,大马金刀的吼回去:“爷找女人怎么样了?爷就算找十个八个,你也得随着爷高兴,不然皮鞭蜡烛,有你好受的!”
算了,这事儿他做不出来。打女人是没用的男人才干得出来的事情。自己很少时间陪这三个正是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已经是很有点愧疚了。他也知道背后有人笑他惧内,可徐一凡自己很是理直气壮,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私事上头容忍一点,怜惜一点,退让一点,会死啊!威风本事是冲着外人撒的,不是冲着自己女人的。
这件事情上头,毫无疑问,不管冲着哪个角度考虑,他都是要向着李璇的。毕竟李璇是他媳妇儿,而秀宁不过是个旗人的格格!李璇在他离开的时候才找秀宁谈判,而且从白斯文回报的过程当中,就算上门找茬,过程当中,李璇也是很照顾他的面子了。对于这个骄傲的女孩子,这已经是尽可能的在学着世故啦…………虽然学得是笑话百出。
真的就把秀宁赶走么?不知道怎么的,徐一凡一下就想起在冬日午后暖洋洋的太阳下面,自己抛开公事,和秀宁下棋的景色。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关于北地清廷内幕的事情,可是两人都知道,都没望心里去。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全然放松的感受。自己下棋耍赖,这个清秀的女孩子悄悄翻个白眼的景象,竟然会这样的清晰————她可是旗人的格格啊!他要干的事情,无一不是在针对他们这个带着爱新觉罗姓氏的家族!
自己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句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实在话,李璇闹这么一出,其实也不过是小事,在这个年代,本来就是三妻四妾的时代,他们又算是年少的夫妻,李璇本身是那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根本没有黄脸婆大房吃美貌少女外宅醋那样无趣,看着女孩子赌气吃醋,都能算得上是两人之间的情趣了,大是繁重工作之后的调剂。秀宁只要不是旗人,弄假成真真的迎进内宅,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可是事情要害就在于她是旗人,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自己万一脑子坏掉,真的对这个女孩子动了点感情,那可就玩笑有点大了!
自己不会真的有点喜欢她吧?
徐一凡皱着眉毛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呆呆的站在
面。仰他们都讶异的看着徐一凡在那儿不言不动+T身边一副先豁出去现在又后怕上来的诚惶诚恐模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情,都不敢上前。
张佩纶出来得晚一些,从跳板上下来,就瞧见了这里的异状。一众人都呆呆的看着徐一凡在那里苦思冥想。连沃特斯这种贵客,徐一凡一时都他抛在了一边儿。
张佩纶也是心下一动,急匆匆的赶到徐一凡身边,低声问道:“大帅,出了什么变故?”
一句话就将徐一凡惊醒,他哦了一声,放下摸着下巴的手:“没什么…………幼樵,你先回督署,通知人齐集来议事。我有点事情先去忙一下…………忙完我就过来。”
他接着就扬手招呼:“仰,陈德,不要车子了!给我带马,跟我走!”
张佩纶一下拉着他:“大帅,到底有什么大事?英国客人不安顿,议事如此大事都要暂等,出了如何变故,我也能参详一下!”
徐一凡摸摸脑袋笑道:“没什么,就是找两个女人谈谈,谈完就过来。”
张佩纶一下气得手足冰冷:“大帅!任性的事情,大帅也做得够多的了!虽然不少事情,虽然看起来荒唐,可大帅心中都有深意在焉,可是此次找两个女人谈话,就能盖过眼前大事?一个是马上要布置对付北边的手段,一个是好好款待这位索尔兹伯理阁下,他的观感,关系着英国对我们的评价…………什么女人,能盖过眼前大事?难道是王母娘娘?”
徐一凡一笑:“幼樵,我分得清楚。对外国战,那些殚精竭虑为民族气运而战的时候,我是没空想到这些。这么一个大清,不过是想办法让他们快点垮,千疮百孔的一个敌手,我还要如临大敌,那我才叫真的没本事!我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这个末世大清,而是这个时代的潮流!如何顺应它,追上它,才是我真正要做的事情!”
仰陈德早已将马牵了过来,一众戈什哈已经先翻身上马,只是在这里等候徐一凡。徐一凡踩镫上案,熟练的勒马扯缰,坐在马背上面真是英气勃勃:“老子才二十七!有的事情,比对付大清朝有意思多了,我得弄明白去!我要是阴沉沉的,整天只是在权谋里头打转,幼樵,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追随我吧!洋鬼子那儿,你去安顿,顺着他们的观感做事,那就不会有我徐一凡的今日!我只是要让他们看到,我在做什么事情而已,又不是赶着讨好他们的!”
他对着张佩纶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笑,点头算是告辞,用力给马加了一鞭:“走!进城!”几十名戈什哈顿时如龙一般跟上,在码头前土路上卷起好大一片烟尘。张佩纶就站在那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