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看上去她是真的喜欢我,”明明应该高兴的事,马丁脸上却有些伤感,“在我们交往的那几个月中,我们从来没有争吵过,就连意见不同的时候都很少,她那么温柔可人……我们性格也很合得来。但是我有一件事不能告诉她,只有这件事,我自己靠什么谋生,不可以跟她讲。你知道,她是一个教师,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她希望她的男友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所以我只好说自己是个推销员。她不相信我,为了这事,我们俩第一次差点吵起架来。”
华生警长在椅子上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哈欠,揶揄道:“马丁,你的爱情故事很动人,可是现在,能不能简要说一说重点?我对你的爱情生活,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你听我说完,”马丁打断了他,“后来我决定向艾琳求婚,我有把握成功。我们可以马上结婚,我甚至可以答应让她在婚后继续做她的工作。但以后,等我在南方买好了加油站,就要带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了。所以我本想带她去南方度蜜月,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要转让的加油站。这样的话,金斯先生可能不愿意让我离开,但他一直都很器重我,只要我跟他说我结婚,他就会放行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抽留保护费的事。”
“昨天在全市最大的金店,我给艾琳买了一个戒指。你知道吗,华生警长,我花了两千多元。”马丁停下来看着华生,发现华生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又独自往下继续说,“今晚,她到我的住处来,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她的厨艺很棒,做得一手好菜。我买来一瓶香槟,晚餐吃得很尽兴。然后吃完甜点,我便开口向她求婚了。”
“她没有答应,却也没有马上拒绝。她说她喜欢我,但有一个问题是,她觉得如果双方不能做到彼此坦诚,那么未来也不可能幸福。我说过她总是坚持认为相爱的人就要坦诚。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盯着我说,‘马丁,我怎能和一个连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的人结婚呢?’”
说到这里,马丁用手摸了一下下巴:“警长,女人是祸水,如果不想惹麻烦,那就离女人远一点,她们没一个是好东西。”
马丁突然停下来,华生不得不向下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发生的事,就是我来到这儿的原因。我就像个傻瓜一样,把什么都告诉了那个女人。我为金斯先生工作,做些什么,全告诉了她,甚至还把自己暗中扣留百分之十保护费的事也说了。她的眼睛中有一种说服力,我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一切,还告诉她我准备洗手不干了,老老实实做人。”
马丁仿佛仍沉浸在一种伤痛中:“我真傻,怎么能相信一个女人会理解你呢?艾琳听完我的话,就开始号啕大哭,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她多么失望,不知道要不要离开我。我当时手足无措,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她哭得很厉害,满脸都是眼泪。然后她去拿皮包找化妆纸巾擦眼泪。结果,她掏出了一支手枪对着我。”
“华生警长,我当时就像被一盆冷水浇头一样,彻底惊呆了。她举着枪就要开火,我对她说看在我真心求爱的分儿上,让我死个明白。她说有人花钱雇她来侦察我,看我有没有玩什么把戏。她没说是谁雇的她,但我知道一定是金斯先生。我居然会自投罗网、不打自招,真是个大傻瓜!我早就应该看穿她来路不明,没有哪个教师会到那种酒吧去,也不可能轻易跟我约会——我还真以为自己是魅力男性呢。”
“当时,我想我死定了。上帝保佑,电话铃这时候忽然响了。就在她转头的一刹那,我乘机跳出窗口,她紧接着在后面开枪,可是我已经扑出窗外了。幸亏我住在一楼,但还是扭伤了脚。可在当时,我根本顾不上疼,就一直没命地跑。然后我冷静下来,意识到明天早晨就会有职业杀手来找我了。”
马丁用手揉着他的脚踝,这些回忆重新勾起了他的疼痛。
“华生警长,”马丁说,“我为金斯先生卖命了那么久,我知道他的手段。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派女人来刺探我。如果我回去的话,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是的,马丁,这样说来,事情真的很棘手,”华生说,“我认为你不会编这么一个故事来欺骗我们,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看来,不管为谁,你只有跟我们合作了。”
华生警长站起来,又伸了伸懒腰,走到门边,招呼一位警员:“汤姆,把他以扰乱治安的名义扣押起来,然后找一位速记员记录下他的口供。别忘了准备一个新的记录簿,马丁先生会有许多情况要告诉我们。”
然后,马丁便一拐一拐地被带离办公室。
回到椅子上,华生忍不住开心笑了起来——事情居然会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轻易地就可以抓到黑帮头子金斯了。真是好运气!
他准备去旁听马丁的供词。但他决定先打个电话。电话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艾琳,”华生说,“计划成功了,你太厉害了!马丁已经准备供出他知道的所有事,我们终于可以把金斯绳之以法了。上帝啊,看不出来你真能让马丁相信你是个女杀手。你的演技应该得奥斯卡奖。”
“感谢上帝,总算解脱了,”女警员艾琳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那个下流家伙多久。如果今晚他发现我的手枪是空的,那么逃亡的就要换成是我了。”在挂断电话前,她又说,“亲爱的,你应该看看这枚戒指,虽然这家伙头脑简单,但选东西倒挺有眼光的。等我们结婚时,你一定要送我一枚比这更好的戒指。”
“当然,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