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不是卖报的?”
“我只卖这一种——独家代理。”他指着报纸上的标题一字一顿地念道。
“金鸡晓报。”
“小报!”楚闻娟远远地吃了一惊,“居然有这么实在的报馆!”
“这里的‘晓’是拂晓的晓,也就是早晨的意思。”小九解释道。
“那就应该叫‘金鸡早报’或者‘金鸡晨报’。”楚闻娟不依不饶。“有歧义!”
“人家的名字来源于一个成语——金鸡报晓。你不懂成语就不要乱讲话。”
“就是它啦,快给我一份!”都沛沛觉察到楚闻娟有使用暴力的倾向,急忙把小七打发走。
“再来盒烟?”
“别蹬鼻子上脸。”
楚闻娟想起似乎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抽过烟了,心里不免有些痒痒。那还是在南国女中读书的日子,边喜儿和林招娣——她的两个闺中死党——一起躲在厕所抽烟的往事依旧历历在目。高大的院墙挡不住一颗颗翘课的心。她们用止不住的双脚踏平了大上海的每一条街道,吃遍了能找到的每一处食摊。回想起来,那时的日子多么单纯而美好,清零零的水蓝莹莹的天。
而现如今,她和两人早以失去了联系。
她还想起了训导主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包主任对待顽劣的学生总是那样充满耐心。正是他的劝导,她才下定决心彻底退出烟民的行列。
都沛沛在厨房嘟哝了一句,为自己找了了根香肠做早点。她回到沙发上,翘腿搭桌,打开的金鸡晓报铺在上面。
追忆往昔,楚闻娟此起彼伏。他现在还好吗?不得而知。会不会已经去世了?有根刺扎在楚闻娟的心里已经许久了。她希望能有一天亲自向包主任道歉。告诉她自己曾经犯的错误有多么愚蠢。尽管多年来她都以年少轻狂来安慰自己,可仔细想想总觉得当时的行为实在太……
“小人!”都沛沛狠狠地说。
“你说谁?”
“又没说你,你激动个甚?”
她折起报纸,念上头的内容:
“募捐慈善*义卖收获喜人……西班牙领事夫人纳尔多太太捐出德国纯种猎狗幼犬一只。这也行!奥地利公使勃温先生亲自主持拍卖古董餐柜……不就是个碗橱嘛,真小气!”
“义卖乃是善举,你怎么能说人家是小人呢?”
“我说的是底下这个。”
楚闻娟接过报纸。文字下面配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她一眼认出了站在和尚左边的石太太何颖。
“过去这么多天还在生气?”楚闻娟嗤之以鼻,把报纸扔还给她。“小心眼!”
“我就……喜欢。”她没说喜欢生气,还是喜欢小心眼,注意力迅速跳向其他版面。
“……塞浦路斯考古学家从古墓中发掘出一张神秘羊皮卷,经土耳其历史学家考证这就是传说中通往黄金城的藏宝地图。据希腊经济学家推测黄金城一旦被找到,国际金价将在一个交易日内下跌百分之七十!”
“有首饰赶快卖掉,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楚闻娟说。
“弗拉明戈皇后不堪记者骚扰已于昨晚出院……弗拉明戈是哪个国家?”
“弗拉明戈不是国家……”乐逸天打着呵欠从楼梯上下来。几个人互致早安。
“你的老同学呢?”楚闻娟凑上去问。
“看见巧克力她就不认识我了。”
“阿天,我想……”
“弗拉明戈是怎么回事?”楚闻娟话没说完,被都沛沛强行打断。
“弗拉明戈是一种舞蹈。源自*语‘逃亡的农民’一词。当年吉普赛人……”
“吉普赛人是谁?”
“哦,吉普赛人是起源于印度的高加索人。这个民族居无定所,遍布世界各地。男人贩卖家畜,女人则用塔罗牌给人……”
“什么是塔罗牌?”
“塔罗牌是算命用的工具,就像我们在庙里求签时用的竹签。每一张代表不同的意思。一共七十八张,其中有二十二张图画牌,叫大阿尔卡娜和五十六张……”
“什么是大阿尔卡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