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呢,她伤得那么严重,怎么能去杀人?”
“她可以指使别人去做!”
“你在怀疑我?”
“我不会放过任何人,而且看得出你们感情亲密。”
“我不否认,但不意味我要为此去做犯法的事。杀人要偿命的,再说我也没有理由。”
“犯罪动机有时像根油条,被严严实实地包在煎饼果子里,表面看一无所显,实则所见非所得。”她接着说,“我和你一样不相信是皮小姐所为,这也正是我想要弄清楚的。指控一个人犯有谋杀罪行要慎之又慎,我的工作要求我决不可妄加揣测。黄小姐,如果你真为皮小姐好,就请把你知道的全部事实说出来。事关重大,我劝你不要感情用事,否则是在引火烧身。”
女仆端着药碗走过客厅,门口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黄伊莎别过脸去,快步走到院子里,楚闻娟和都沛沛跟在她身后。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街上的行人寥寥,高雅艺术一样的萧条。
“那——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所有的事实。”
“你好像已经知道的很多了。”
“需要验证。我们不妨先把谋杀案放一旁,如果能让你感觉好一些。”
楚闻娟耐心地等待着黄伊莎的回应。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过身说:
“街角有间咖啡厅。你先到那里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
楚闻娟特意选择了靠窗的位子,从这里能清楚地察觉到皮海娇家门前的一举一动。此举并非出于担忧,局面已尽在她的掌控之下。
咖啡厅里有三位打扮时髦的女客人,她们坐在一个远离其他人的角落里,小声说大声笑,如入无人之境。单从长相很难分辨出她们的真实年龄,高级化妆品轻而易举地掩盖了时尚的本来面目。
其中一个欢快地聊起逛商店的最新收获,手指有意无意地在脖颈的宝石项链上摸索几下。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她招了招手,站在旁边的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男子向前一步,将其手里堆如小山的包装盒,按照女士的要求逐一打开。当她炫耀战利品时,男子又不声不响地站回到原位。
“待在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上。”楚闻娟自言自语道。
都沛沛一愣,连忙起身从楚闻娟对面换到她的身边。
“也对!我们是一伙的,要齐心协力对付黄伊莎。”
“很自觉,但理解有偏差。我不是说我们。”她送下巴指指刚才注意到的几位女士。“仆人跟随主人一起逛街,理应站着守在身边才对。为什么会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原因何在?”
“两人有奸情!”都沛沛意识到他说的是谁。
“可惜任水死活不承认!要知道,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他反而就没有杀死何颖的理由了。至少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对他是有好处的。”
“一定是何颖不要脸地勾引人家,只不过任水自己还蒙在鼓里。”都沛沛对何颖的厌恶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情怀。“话又说回来,任水长得也蛮帅的嘛!”
都沛沛向她抛了个暧昧的眼神。楚闻娟假装没看见。
“何大小姐是那种眼睛天生长在头顶上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她会和一个下人混在一起。不会的,这不是她的做人风格。”
“人总会变的。没准哪一天报纸上也会登出你感兴趣的新闻呢!”
楚闻娟兀自摇摇头,未置可否。
身穿印有咖啡厅招牌马甲的女服务员,摆出一副傲慢的态度,呵欠连天地在茶单上记下她们点的咖啡和蛋糕。租界是外国人的地头,生活在这里你始终倒不过来跟中国的时差。
门框悬挂的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黄伊莎用眼睛找到楚闻娟挥舞的手,径直走过去。
一分钟过后,她往杯子里放了第二块糖。楚闻娟眼睛盯着窗外,等她开口。
“你说的没错。”她说,“那些话是我对缪永伦讲的,他是个……什么报馆的记者。”
“金鸡晓报!”都沛沛插嘴道。
“对,是金鸡晓报。很奇怪的名字!”
“它来源于一个成语……”
“闭嘴!”楚闻娟低声呵斥道,“你继续说。”
“海娇进大四喜比我晚了将近一年。我还记得当初和她一起来的有八个姑娘,后来其他的几个要么吃不了苦,要么资质有限,就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海娇一个人。人总逃不脱宿命,她天生是为舞台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