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攥着那石头,倒是没有想到赵令望会如此大胆,暗地里替林修远送这样的东西过来!
陆吟朝没有再睡觉,他穿上衣服去了书房,刚坐下来就忽然想到了令言这几日的不对劲,立即把管家老刘叫了过来。
“夫人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老刘一直都派人在留意着夫人的一举一动,此时便缓缓道来,陆吟朝举着书一边看一边听,忽然听到他说夫人见崔燕燕一事,又问道:“崔燕燕又干什么了?”
“崔姑娘在门前发现了些血迹,后来去告诉夫人,夫人……夫人似乎带着丫鬟去过后院,不让下人跟着。”
后院那堵墙之后就是陆吟朝设立的暗室,他大致也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令言瞧见了自己对那些人动手的样子。
“你出去吧。”陆吟朝闭闭眼,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手上干净的人,能有这样多的银子,在旁人看来毫不费力地走到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没错,林修远那种公子哥儿是比他要单纯得多,可如今令言是自己的夫人,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就没有机会再重新选择。
令言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都过了吃早饭的点了,陆吟朝已经去上朝了,瑞琴伺候着她洗漱,碧羽还是去拿了些粥和小菜。
“大人嘱咐了,您早上还是得吃一点。”
令言便坐下来打算吃些粥,刚吃了小半碗,下人就来回说宫里来了位太医,说要给夫人把脉。
太医可是寻常人请不起的,令言赶紧地出去接待,来的是徐太医。
“陆大人说您怀着孩子,近日有些心神不宁,便要我来帮您瞧一瞧。”
令言赶紧说道:“徐太医,麻烦您了。”
其实现下太医院的人巴不得跟陆吟朝拉近关系了,要知道他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徐太医看了看令言的脉搏,安慰道:“也无大碍,主要是要心情放松,这样,我给陆夫人开一副药先吃着。”
其实令言觉得昨儿令望送的那安神茶就不错,只是不知道陆吟朝为何把安神茶收起来了,反倒是叫了太医来。
令言包了些银子,送了徐太医离开,打算再休息一会,还没有转身呢,就又有人来传话了。
“夫人,外头来了位陶夫人,说是工部主事陶大人的妻子,要来拜见您。”
如今陆吟朝是工部侍郎,那么这位陶大人便是陆吟朝的属下了。
陶夫人前来,大约也是跟他们爷们之间的事情有关,令言不想见,但身为陆夫人,她还是得打起笑脸迎客。
陶夫人吃得胖胖的,看得出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人,年纪却不算小,看着像是二十六七岁了,她瞧见令言时有些惊艳,但还是很有经验地压住了内心的羡慕。
年轻就是好,若不是自己如今年纪大了些,压不住家里那些小妖精,又怎么会被夫君逼着来走动呢?
陶大人近来负责修建一处坛庙,是专为祈雨的,但自从陆吟朝升为工部侍郎之后,底下的人用银子就艰难了许多,处处需要上报账目,而陆吟朝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稍微想从账目里弄一点银子到自己口袋里都不成。
哪个当官的不想从公家里捞点油水,要是按照陆吟朝这种做法,还能活得下去么?
陶大人在家想了半日,便觉得这陆吟朝是在逼着自己送礼,他瞧见陆吟朝那副笑都不笑一下的面孔,也不敢当面去送礼,便撺掇着自己夫人去拜访一番陆夫人,看看能不能从陆夫人那里找个突破口。
“哎呀,陆夫人,您竟然如此年轻貌美!我一直想来瞧瞧您,又怕您嫌弃烦,今儿听说您身子不适,徐太医来了一趟,看地如何了?”
令言笑得浅浅的:“多谢陶夫人关怀,我也没什么大事,女人家怀孩子,多少是要吃些苦的。”
陶夫人笑眯眯地寒暄几句,没一会就搬出来一只箱子。
“陆夫人,这是一尊红珊瑚,特意我拿来孝敬您跟陆大人的。”
陶夫人在京城浸淫数年,送礼送得得心应手。
谁料令言却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陶夫人,你我这是第一次见面,何须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陶夫人噗嗤一声笑了:“陆夫人,你年轻,陆大人也年轻,怕是不知道这京城的规矩,这官场之道,讲究的是要会做人,如今陆大人年轻有为,若是能识时务,将来必然可以爬得更高。俗话说得好,谁能载船,亦能覆船,大家都是工部做事,若是陆大人不肯给下面的人活路,还怎么指望下面的人给他活路呢?”
她是丝毫没有把令言这样的年轻媳妇放在眼里,因此在这大放厥词。
另外也是因为陶夫人的娘家乃是如今太后的娘家,便格外有底气。
谁料,令言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你的意思,当官就要贪污受贿,否则便是不会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