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感不妙。
别搞什么超出他认知的剧情——
就在这个瞬间,公交车猛地颠簸一下。苏鹤亭伸手稳住身体,还记得检查员在一边,所以强忍住了跳起来的冲动。
但是公交车已经变道了,车头被强行打歪,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响声,整个车身都向左倾。那个晕车的倒霉乘客还没来得及直起身体,就被惯力甩向左侧,接着狠狠撞在座椅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下一秒,左侧的车窗轰然炸开,玻璃碎碴飞溅而出。苏鹤亭抬臂遮挡,听见前方几个乘客在不断尖叫。紧接着,公交车犹如掉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在旋转中剧烈颠簸,随即猛撞在路边的电话亭上。
电话亭的玻璃门也“嘭”地爆开。
“……回家……”
一只手伴随着陌生的声音,从破开的窗口伸进来。
“回……”
那只手软得过分,沿着座椅向里爬,手臂橡皮泥般地拉得老长。刚才撞伤的乘客尖叫声变调,在座位上没爬出一米,就被那手臂紧紧抱住。
“回家……”
这次的声音近在身边。
苏鹤亭倏地转头,看见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正趴在他右边的窗口。它披头散发,面容惨白如纸,泣声幽咽。
苏鹤亭还抱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强行扮演着路人。
“女人”一头撞在玻璃窗上,不顾被抓乘客拼命的挣扎,将乘客向车外拽。乘客发出短促的求救声,“女人”却在这求救声里朝苏鹤亭的方向疯狂撞着头。
车窗几下就碎了,苏鹤亭看见它的头伸进车窗,嘴唇正在嚅动。
“叮叮叮——”
短信密集地来袭,可是苏鹤亭没空看,“女人”拉长了脖子,脸已经逼到眼前,他快装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任务!
与此同时,苏鹤亭侧旁陡然响起枪声。子弹猛击在“女人”的头部,“女人”嘴巴张不开,只能靠胸腔部位发出沉闷的痛喊。它在疼痛中甩动着脑袋,乱撞在座椅靠背上。为了把头拔出车窗,它浓密的长发间伸出几条窄长锋利的金属腿,蹬在公交车外壁,发出“刺啦”的尖锐噪音。
然而它中枪的头部没有爆,一种黏稠的液体包裹着子弹,把子弹从它太阳穴的位置吐到了地上。
苏鹤亭后衣领一紧,被一直沉默的检查员拽向左侧。两个人的身体在刹那间交错,苏鹤亭清晰地看见那十字星耳饰在昏暗逼仄的空间里闪烁着银光,随后炮弹般地冲向车窗。
“女人”刚刚拔出头,正在用刀锋腿狂躁地砸着公交车。
检查员勾臂挂住座椅靠背,动作利落,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风呼地吹开他的头发,露出双冷冽的眼。电光石火,他已经屈膝狠撞在怪物的侧颈。那份蓄力难以想象,怪物竟然“嘭”地被撞翻在地,溅起了无数泥花。
暴雨“噼啪”地掉在检查员的身上,他面无表情,抬手朝着怪物开枪。雨水淌过他的眉眼,他的眼睛却眨也不眨,一连串的枪声在黑夜中十分响亮。
当枪声停止时,一种极具割裂感的恐怖开始蔓延。
“夜行——”死里逃生的乘客话没说完,对着苏鹤亭的方向先变了脸色,发出短暂的音节,“欸!”
说时迟那时快,苏鹤亭陡然歪头,一只刀刃般的利脚“唰”地破窗,从后面擦过他的脸颊,玻璃碎片登时乱溅。
苏鹤亭一把擒住那只利脚,手臂遽然使力。后方车玻璃顿时碎得更彻底,怪物被拽进车内,抡撞在公交座椅上,旋即爆发出凄厉的咆哮。
苏鹤亭摸着自己侧颈,那里被碎玻璃片刮到了一点。他心有余悸:“好可怕啊你。”
随着他的抚摸,侧颈染上了红色。
苏鹤亭摊开刚才抓刀刃脚的那只手,看到了被割开的伤口正在冒血,这让他的心情更糟了。
他在这里会受伤,就像他打比赛,这里的痛感也被调高了。
苏鹤亭心跳加速,感觉到某种刺激信号在他脑袋里狂轰乱炸,像极了尾巴连接斗兽场的那一刻。血流淌到手背,弄脏了他的袖口。他握紧拳,又松开,在不高兴中持续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