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溱一瞬间感到解脱,迫不及待丢了手中这块海绵。刚走两步,又不甘心在最后关头把功劳全让出去,好像他只是走了个过场,并无付出任何实际努力,便又回来了:“我也一起洗完。”
“哦。”任启东笑笑看他。
两人合力把瓷器搓到反光,摆进沥水篮,蓝溱很累,但内心颇感骄傲。他又按洗洁精洗了洗自己的手,指头上的皮肤扭曲地皱了起来,像个蜿蜒的小型迷宫。
蓝溱摊开十根手指,举到任启东眼前晃,当成某种军功章邀功:“你看,我洗得手都成这样了。”
任启东无奈叹气,扯了一张厨房纸巾给娇气宝宝擦手,把水分拭干,感叹道:“你真的是公主吧你。”
蓝溱蹙起眉头:“你别再泥我了。”
任启东瞄着他疑惑地问:“什么?”
“算了。”蓝溱话锋一转,“肯定是你买的洗洁精不好用,下次换个别的牌子。”
蓝溱是在观望某上市公司股票,做娱乐行业相关背调时,了解到“泥塑”这一现象的。他不敢展开了给任启东讲,怕任启东也被这种流行文化荼毒,哪天“妹妹”“美女”的喊得更起劲,那他不得疯了。
离睡觉还要一会儿,蓝溱坐在床上拿着平板,对比着各个品牌的洗碗机,挑了三款评价最高的让任启东拿主意。他满以为任启东会高兴,甚至夸他一夸,结果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平板推回给他,让他自己决定。
“干吗啊……”蓝溱纳闷道,“你洗碗还洗上瘾了啊?”
任启东自顾自躺下,背对着蓝溱裹了裹被子,闭眼作入睡状,“没有,你随便买一个吧,我又不懂这些。”
蓝溱看看价格,又看看任启东,“那你想怎么样嘛?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不买了。”
“随便。”任启东仍然道。
蓝溱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掀开被子扑过去,张牙舞爪挑起战争,任启东只做最基础的防守。即便如此,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仍是好事者本人,看似平手,实则输得彻底。蓝溱先声夺人,大声嚷嚷:“又看我不顺眼了是吧?又要暗戳戳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等到哪天爆发了又全赖我是吗?”
苍天可鉴,任启东可没这么想。
他坐起来,捏着蓝溱的拳头与他对视,犹犹豫豫地说:“我没用过,不知道怎么用。”又补充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去家电城看看。”
“……”蓝溱一想到要出门,尤其是还要听销售天花乱坠地吹牛,脑仁就提前痛了起来。但是任启东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又是他提议要买洗碗机的,蓝溱瘪嘴妥协道:“最多逛半个小时,超时一秒我都不待。”
任启东咧开嘴角,喜滋滋地躺回去,眉开眼笑。
翌日,抵达家电城没两分钟,任启东就明白蓝溱为什么这么抵触实体店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案板上一只待宰的肥猪。
一进商场门,洗碗机的面都还没见着,那个一里一外,通过磁力吸在一片透明玻璃上的新兴玩意就轻易勾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价签上写的是“全自动擦窗机器人”,标价五千多。请个蜘蛛人擦外窗也就几百块,一年到头也擦不了两次,而这机器,慢吞吞——慢吞吞——
蓝溱惊为天人,两眼放光,指着想买。
任启东赶紧拉着他走了,直奔洗碗机的区域。销售围上来给他们介绍,推荐了一款合适的嵌入式型号。
标价是8299人民币,蓝溱张口就对半砍:“四千卖吗。”
任启东心颤了一颤,踱过去挨近了一点,怕蓝溱挨揍。同时也讶然,没想到蓝溱还会“砍价”这么接地气的举动。
销售显然也经历过大风大浪,维持着和煦的笑容,只是嘴角没忍住抽了抽:“这款是我们这儿卖得最好的,大品牌,带消毒功能,和其他杂牌不一样。明码标价,全国统一的。”
蓝溱不在乎地耸耸肩:哦,我就随便问问。”
不是,起码也能让他抹个零吧。任启东两眼一抹黑,争过了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