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豆年纪还小,尚且不懂死在女人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死法。
可林姝却知道只怕王培十有八九是因为纵欲过度死的,这几个月下来长泽郡主与王培的关系倒是愈发僵持了,甚至长泽郡主连春哥儿都丢在王府不管不顾,可那王培也是心狠手辣的,派了人去折腾春哥儿,他就不相信长泽郡主身为春哥儿的亲生母亲还有不心疼儿子的?
只是他到死都不知道,春哥儿压根就不是长泽郡主的亲儿子。
王太后第一个怀疑的也是长泽郡主,甚至专程派了皮嬷嬷将长泽郡主从东厢房请了过来。
只是还未等王太后开口相问,长泽郡主便已经拿起帕子直抹眼泪起来,“……太后娘娘想问什么,我哪里会不知道?只是王培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也算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是这几年下来当夫妻成了一对怨偶,可当年的情分却还在,我哪里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今我恨不得连慈宁宫的都不敢迈出去了,谁不在笑话我说我的丈夫死在了那等下三滥的地方?谁不笑话春哥儿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您……当我心里好过啊!”
王太后是看着她长大的,总觉得她就算是再怎么骄纵跋扈,那性子也是不坏的,就算是这一次王培都找进宫里头来了,长泽郡主依旧冲着王培摆脸子,也觉得她这还是在恼王培,等着王培前来给她赔不是了……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么敢偷尝禁果,做下那等见不得颜面的事儿?
长叹了口气,王太后才道:“罢了罢了,哀家压根无心责怪你,只是怕你难过,想要陪你说说话罢了!如今你也莫要太难过了,当务之急是要想想该怎么办才是……王培的丧礼自然是有王家人出面,可你多少该露几次面才是,以后春哥儿便没了父亲了,以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寻常人家的女子死了丈夫,自然是该披麻戴孝立一尊贞节牌坊的,可这些规矩对她们这些公主和郡主来说都是屁话,就算是如今长泽郡主乃是寡居之人,可还是有一大把的好亲事等着她。
长泽郡主擦了擦干涸的眼角,低声道:“如今他尸骨未寒,我哪有心思去想这些事儿?”
她哪里是没想过?恨不得一日之中想上千百次自己以后该如何,没有哪一日不是与林沛双恩爱到老的,只是林沛却是与她说过,林姝是极聪明的,如今手上又握着麟哥儿,他不敢轻举妄动,等着将麟哥儿找到,一切便都好说了。
到时候林姝没了,连氏更是不足为惧……
王太后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悲怆愈深,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意,王培虽是她的亲生侄儿,却不过是庶出,如今她更心疼的乃是长泽,“好了别难过了,说起来你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春哥儿了,方才哀家已经派人回王家将春哥儿接到宫里头来了……至于你们府上的那些莺莺燕燕,你打算怎么办?是放她们走吗?”
长泽郡主想也不想,就开口道:“那怎么可以……王培素来最是疼惜那些姨娘了,她们也曾是王培心尖尖上的人,说的是放她们离开,可她们不过是区区女子,她们离开了王家又能去哪儿?我看不如就好好让她们在王家养着,便是王培死了,可好歹还有春哥儿在,我不会放任她们不管的。”
当初那些姨娘侍妾在王培跟前给她上了多少眼药,她便要一定一点还回来,要那些女人生不如死。
王太后低头喝了口茶,只觉得这法子略有些歹毒了,可想着只要长泽郡主高兴,便也没什么使不得的,“既然这般,那哀家就不操这些心了。”
说着,她更是与长泽郡主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放了长泽郡主离开。
等着长泽郡主一回到东厢房,杜嬷嬷便忙凑了上来,低声道:“郡主,林大人那边来信儿了,说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要您不必为他担心。”
长泽郡主点点头,嘴角却是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就知道阿沛待我最好了。”
在这个关头,她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儿子,却是无心要了王培的性命,在她看来,这等草包的性命若是她真想要,随随便便直接拿去就是了……那前几日林沛突然递了消息进宫,直说不忍心听王培在外头大放厥词,说她善妒凶悍,索性杀了王培就是。
当时她还出言阻拦,不忍心叫自己的心上人手上沾上血,可林沛却道反正王培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杜嬷嬷瞧着她脸上浮现小姑娘才有的娇羞,只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林沛哄骗了郡主这么些年,可郡主怎么就还没有看穿他的真面目了?
一个男人若真的疼你爱你,早在你当初要嫁给王培的时候就会要了王培的性命,哪里会等到如今?
她很想劝长泽郡主将眼睛睁亮些,可想了想还是作罢,长泽郡主已经深陷其中,只怕到死也不会有所察觉的。
而此时此刻的林姝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捏着茶杯与素琴道:“按道理来说长泽郡主这段时间应该无心理会王培,她这段时间泰半的时间都是住在宫里头,又怎么有机会要了王培的性命?”
更何况,那日王培死的时候正与小牡丹缠绵,小牡丹是谁?那可是怡红院的头牌啊,长泽郡主素来瞧不上这些下作玩意儿,哪里就从她那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