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瞒你说,我其实一直有在想……”她的眼眸里闪动着恶毒的光芒,“你和嫂子是不是压根就没什么感情?那次家宴,我看她连婚戒也不戴,和你之间的氛围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后来回去之后我就在猜测,你们两个会不会是协议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大伯和爷爷的催婚、为了拿爷爷的遗产,所以假结婚?然后等爷爷去世了,你们俩也就顺势离婚了?”他低垂着眼眸看着她,索性连口都懒得开。
见他一直都不吭声,祝容融顿时更来劲了:“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哇,那可真是惊天大八卦啊!不管怎么说,嫂子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要是把这条消息爆给公众,你觉得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过,既然你们俩也没什么感情,就是各取所需,那你应该也不会在乎吧?”
“哥,不管怎么说,咱俩毕竟也是堂兄妹一场,我也不想让你太为难……这样吧,只要你把爷爷给你的遗产分给我一半,我就帮你们俩保守这个秘密,怎么样?”
……
祝沉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恶意横生的神情。
过了半晌,他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笑了一声。
祝容融被他这一笑,笑得反而有些紧张起来,语气生硬:“你在笑什么?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我只是在想。”他这时收起了刚刚那个根本没带任何感情的笑,目光重新变得冷冽起来,“祝容融,你真可悲。”
她的脸一白。
“这么多年来,你那么想要超越静静,想要比过她。费尽心思去抢她的男朋友,夺取她应得的遗产,你自认为自己应该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可是却落得了一个如此可悲的下场。”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永远不可能是静静,永远不可能比过她,永远不可能拥有像她这样幸福的人生,甚至根本就无法拿来和她进行比较。”
祝沉吟每多说一句话,祝容融的脸色就变得更扭曲一分。
“只因为你自己的心胸如此狭隘扭曲,你便觉得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应该和你一样。”
祝容融不仅让他看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还屡次突破了他对丑恶的认知。
“我想你应该最清楚,周易祺为什么会跟你离婚。因为他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忘记过静静,哪怕和你有了孩子,他还是一点都不爱你。”
这最后几句话,几乎是一击必杀。他将祝容融心中最痛最不能让人触碰的地方生挖出来,也让她脑中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其实自从那场家宴之后,周易祺就已经正式向祝容融提出了离婚。即便他们还有个孩子,但周易祺也丝毫没有想要和谈的意思,不仅坚持要分财产离婚,还要带走他们的女儿。这些事,都是孟方言告诉他的。即便人不在长川,孟方言的眼睛也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这也是祝沉吟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对人开口说那么绝情的话,他本就不是一个这样尖锐无情的人,往日里更会给女孩子多留几分谦让和宽容。但是在面对企图想要伤害高嘉羡的人的时候,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再没有施舍给祝容融半分的仁慈和心软。
祝容融这时整个人仿佛彻底失控一般,歇斯底里地冲着他扬起了手:“你……你给我住口!”
他往后退了半步,轻松地避开了她朝他打过来的尖锐的指甲和手掌。
而后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祝容融,你真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的么?”
“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别想伤害羡羡半分,也永远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任何一点不属于你的东西。看看你现在一无所有的身后,如果你还是继续冥顽不化,那么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和婶婶的公司现在没了周家的资金介入,已经在破产清算的阶段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葬礼一结束她便神色惊慌地匆匆离开。你们俩从来就不管那家公司,之前都在靠周易祺运转,你们除了变卖家产以外,根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或许靠着爷爷给的那部分遗产,你们后半辈子还可以勉强苟延残喘地过下去。但如果你今后还企图像今天这样来威胁我和羡羡,那么我不介意给你和婶婶再使点绊子。”
成年后的这些年,他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已经私下里默默地积累了不少人脉。除了孟方言这些强有力的友人以外,他在长川各行业也都有信得过的人,想要让管芯和祝容融接下去的日子难过,对他来说绝不是难事。
话到此处,祝沉吟再也没有耐心和她继续耗下去。在离开前,他对着已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落泪的祝容融说:“今天这些,是我跟孟方言替羡羡和静静还给你的。”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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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军在ICU里度过了情况凶险多变的几天后,终于回到了普通病房。
但是,这位曾经那么固执地坚持想要“支撑”起祝家大家族、那么想要掌控一切的中年男人,这辈子却再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发号施令了。
这场脑出血虽然没有剥夺他的性命,却也将他置于了后半辈子半身瘫痪的境地。
等祝文军的情况趋于稳定之后,祝沉吟找时间跟龚莉推心置腹地谈了话。龚莉心里虽然不再认为祝文军变成这样是她的责任,但也最终决定依旧继续和祝文军的这段婚姻关系。
于她而言,祝文军现在这样的情况,或许对他们的婚姻来说是最好的结局——祝文军后半生再也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困扰和痛苦,她也能将这段她曾经那么拼命地想要维持的婚姻做到善始善终,给自己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