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腋生变,这是杀手最喜欢玩的一招,若非没有料到自己也栽在这始料不及之下。
若非艰难地扭过头,脸上肌肉开始疯狂扭曲着,他冲宋时关艰难地一笑:“我可能要先你一步。”宋时关心中一惊,扬手便是一道辉弘剑气射向宋钰脑袋。
宋钰身上厚实的玄冰随着若非的话音同时响起,继而裂为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
“爹!”宋钰忽然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如在酷刑下侥幸存活的囚徒,望着在头顶那柄冰雪凝聚的长剑,眼眸中一道紫光转瞬即逝。
这一声宋钰叫得很勉强,勉强得就算是少不更事的小孩也能分辨得出,但就是这两个字让本已飞刺而下的长剑停了下来。
宋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宋时关:“也许你认为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你错了!’无人能能剥夺我性命,神亦不能,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
“看看吧!”若非躺在地上,背几乎弓成一团,似乎在忍受着人世间最剧烈的痛苦,但语气中却洋溢着果不其然的味道,甚至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不过才刚获得传承就敢逆天弑神、狂妄无知地大放厥词,果然是域外天魔一贯的风格!”
“放弃抵抗!”宋时关也试图安慰着宋钰:“这是你的宿命,也许你还未出生便注定了这个宿命,所以影神才决定让你远离修炼,成为一个世俗凡人,你注定要成为祭品。也许幽月魔族也不过是借沧澜大枫之手让你获得不属于大荒的力量,但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必须埋葬于此这冰天雪地。放弃抵抗吧!”
“放弃抵抗!”若非也重复着宋时关的话:“宿命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是大荒的溪流,无论它们起源于北域帝国的天关山脉还是南荒帝国的赤炎原,无论选择什么样的方向,最终依然会流向同一个宿命,而在你神识中我看到的你的宿命,只有死亡。”
宋钰微微低头,象征性地冲宋时关躬身一礼:“我们一直在逃,现在终于不用这样了。”
仿佛是列队士兵等待着将军的一声令下,宋钰话音一落,若非额头骤然出现一个细小血孔,一个小脑袋从涓涓血迹中探出来,左右看看忽一弹身朝着宋时关射去。
那家伙的身躯还在半空中便被一团雪球砸落在地。
宋钰又捧起一大块冰块直接将小东西压在厚厚积雪中。
宋钰脑海中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东西,便如纠缠在一起的线团,一个念头从线团中一闪而逝:“碧落赋”。宋钰上前两步,向若非尸体半躬身一礼:“谢谢你!谢谢你的这一身神念,虽然你并没想过要赠给我。”
说完这番话,宋钰又才望着宋时关。“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宋钰想了半天才终于张口,却发现在这样的解释有点莫名其妙。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宋时关一样是油尽灯枯的关头,自从插在自己胸口那一箭洞穿之时,就意味着他生命走到了尽头,活到现在全凭顽强的意念和横绝大荒的修为支撑着,在获知自己儿子早已死去,眼下这人不过是占据了宋钰灵魂的一个域外天魔成了压趴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是谁?”
“我是宋钰!”这样的话。
“无所谓了。反正我终究要葬身于这镇魔岛,成为几十万亡灵中的一员,管不了身后事。”宋时关抚摸着初时被若非踢到面前的藤条箱:“你过来!”
宋钰又上前两步,在宋时关面前蹲了下来,这似乎是在跪着,但若仔细看去膝盖却完全没有着地,只是用踮起的脚尖支撑着身子。
宋钰这点点小动作自然不可能瞒过宋时关。他信手一招,头顶那枚焚烧的长剑已然到了掌心。
宋钰几乎便要转身逃跑,这杀手父亲果然是个人物,就算是亲儿子,说下手便下手,毫不含糊。但最后宋钰还是将逃跑的念头掐住,这巴掌大的雪坑中,他那里能快过飞剑。
“这是我毕生剑道体悟。”说话间一道寒意磅礴如冰川倒悬般横冲如脑海,宋钰几乎要跳了起来,似乎大家都把他脑袋当垃圾堆了。
“剑有双刃!它可以是你利爪、双翼,但倘若你背弃神的意志,也必为大荒影神所觉,等待你的必然是神罚!”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一尊灰蒙蒙的残影尽然出现在宋钰灵台处,仔细查看却始终看不分明:“好自为之吧!”
“我没有称霸江湖的欲望,常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也不喜封侯拜相,金杯共同饮,白刃不相饶,这些都太累!”宋钰撇撇嘴,这样也算间接承认了他并非原来的宋钰:“只是那什么破神,你还是给我取出来吧!”
“晚了,一旦种下神契,便不是我能改变的,除非你不使用真元,像老鼠一样躲起来。”宋时关摇摇头:“将箱子交给君岳。另外,去天关城替我给一个人捎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