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润的脸色霎时间青黑交加,十分精彩。
“怎么?不想喝吗?”周佑宸轻笑一声,在静寂无声的牢房中,她的笑声清晰又低沉,使得周佑朗三人心中的恐惧更强烈了些许。
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周佑宸是疯子?
“可惜了,断头酒都不喝,你帮我四哥喝吧。”周佑宸随意指着她身边的男暗卫,语气坚决。
现在还是青天白日,温度颇高,然而关押在牢里的囚犯并未感觉到外头日光的温暖。
周佑润双目怒睁,“周佑宸,你是故意的?”
“这不是废话吗?”周佑宸不屑道,“我要是存了好心,早让你一命呜呼了,就是想留着你,给我慢慢折磨,那才痛快。”
前世她的思想三观一直很简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当冤大头。到了法制不完善的古代,又是皇室成员,她抛弃了多余的心软与善良,变得心如磐石,无坚不摧。做任何事总要权衡利弊,再做决定。
世间万物于她,只分有用和无用者。旁人都道她是知人善任,唯贤是举,心怀天下。
可她心里比谁都很明白,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鸿鹄之志,她所作所为,就是要将来有一天,摸到那把椅子,拥有最高权力,去开辟出她的一条道路。
她身处古代社会,灵魂却也是异世思想,她不认同这儿的运行原则,急迫地改变这一切。
若不是周佑润的算计,很有可能原来的姑娘在宫里长大,然后被指给权贵子弟,平安或不幸福地过着日子。
她不想嫁人,也不想沦为隆武帝棋局里的替死鬼。她辛辛苦苦活下来,从来不是为了谁,就是想痛痛快快地呼吸,自由自在地生活。
周佑宸收敛心中万般思索,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那个机会活下来。”话音刚落,暗卫谷景径直按下周佑润的头在酒缸里,那酒香好闻,也是难得的美酒了。
然而,酒缸盛满了酒水,寻常人喝不到一半就得醉倒,周佑润又不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哪里喝得完?
当然,哪怕是那些嗜酒如命之辈,一瞧见这满满的一缸酒,估计得打退堂鼓。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周佑润挣扎的手脚渐渐垂下,声音也越来越高,直接吵得人耳朵发疼,“我不要!不要!周佑宸,你给我放了!”
竟是求饶了。周佑宸不感意外,若无其事道,“放了?是不想喝酒,改用刑具吗?”
说白了,今天周佑润不把这条命留下,那是想都不要想了。谋逆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就算周佑宸在这儿弄死了周佑润,外面的人也不会置喙半句。
乱世之中,行霹雳手段,乃立身之本也。
“……”周佑润几乎被周佑宸那番话气得要死,可形势不如人,只得伏低做小,乖乖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应该对你动手,也不该害周佑楷。是我心如蛇蝎,不顾手足之情,也是我觊觎储君,作恶多端的报应……”说完又对周佑宸下跪磕头,做足了姿态。
周佑朗周佑辉在旁瞧着,既讶异,又快意,与此同时又涌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惶。
周佑宸竟是无动于衷,漠然视之,随着周佑润的话一说完,周佑宸面上的冷凝之色愈发清晰,仿佛此时此刻她面对的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她的仇人。
周佑宸不想网开一面,也不爱玩宽于待人的名声戏码,只是叫人端来了一木案,上面摆着匕首、酒、白绫三大物品。
周佑朗周佑辉不祥的预感成真,却也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了。
“畏罪自杀,这很合适你们。你们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周佑宸是代周佑楷办得此事,他一个未来天子处死手足兄弟,名声总是不太好听,她不同,不畏人言,这三个人和她有大仇,尽快解决了他们,轻松多了。
周佑朗端起酒杯时,平静地看了眼周佑宸,低声说道,“我的妻子无辜,从未参与其中。请公主莫要牵连她,等我死了,放她出府改嫁吧。”虽然两人有个孩子,可罪孽后人,哪儿有活路?周佑朗不敢赌,只好央求了周佑宸饶了他的妻子。
“准了。”
周佑宸没有反对,周佑朗心愿一了,恰似解脱地浅笑,仰头喝了毒酒。
毒酒毒性发作很快,周佑朗口吐鲜血,形象全无,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一边的周佑辉很干脆地拿起匕首,捅了腹部,一言不发,身子一倒,也死了。
“公主,他们均已去世。”曼丹确认过后低声说。
“就剩下你了,四哥。”周佑宸不想养虎遗患,一个眼神过去,周佑润被五花大绑,又被暗卫齐力用白绫勒住脖子,挣脱不得,双眼瞪得老大,青筋暴起,又无力摆脱,手脚渐渐冰冷,双双垂下,正是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