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昭在我长公主府里好好待着,没有人能欺负了她。”
瞅着周益谦的脸色,周佑宸又说了一句。镇国长公主的名号,那是相当好用的。
周益谦既然心事已了,便也不与周佑宸多啰嗦,拱手告辞。
尤少卿没有跟过去。
周佑宸见此一笑,“尤大人,陛下派你来相助我,想必你也是明白吾要做的是何种大事。”
“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尤少卿态度恭敬,与最初遇见他时那种怪异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
周佑宸根据探子查到的尤家资料,已然怀疑尤少卿的来历。能让尤家郑重其事又讳莫如深的,想来也不是寻常人了。
特别是,之前尤少卿托人去见了樊老将军,给他送礼,这个举动在周佑宸看来是意味深长的。
樊老将军后来竟是收下礼物,,属实是意外,周佑宸心有猜测,这也许是与一个人有关。
尤少卿是文官,与樊老将军八竿子打不着,他特意送礼,总不至于是讨好他,那么,是有事相求了。
想到这儿,周佑宸说道,“尤大人自幼在尤家,与祖父母相依为命,听闻尤家老夫人去世时,尤大人披麻戴孝,仁孝至极,时为美谈。可有此事?”
尤少卿在尤家默默无闻,最出名的也只不过是尤家两位老人对这个孩子的喜爱,以及尤少卿在尤老夫人去世时伤心至极的表现了。
尤少卿的过往被刻意封锁对外保密,能知道的仅有微末琐事,周佑宸借此想瞧瞧尤少卿这个人究竟是何来历。
“祖母待我恩重如山,她一朝离开,我又怎能不痛?”尤少卿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整个人好似蒙在一层阴影里,无从得知他的真实情绪。
周佑宸闻言温声道,“老夫人有你这个孙子,也是她的福分。”
别看尤家昔日和华州萧氏并驾齐驱,名声显赫,然而伴随着当年的种种变故,萧家低调行事,尤家亦隐退江南。
尤家人过惯了受人追捧的日子,一朝被迫缩着脖子做人,很难不说心里没有怨气,不然当初周佑宸派人去查尤少卿时,对方为什么会对尤少卿各种话里有话?摆明了就是埋怨尤少卿连累了他们。
当然,他们也遵守诺言不说出尤少卿的真实身份,以免后患无穷。
周佑宸对尤家人的做法不置可否,她倒是对尤少卿醉酒透露的有人拆散他和亲人的话,保持高度的好奇心。
若是真的,那么……
“祖母忌日也要到了,届时我会为祖母烧香祈福。”
尤少卿抬起头来,恢复了以往平静的神态。
周佑宸对此点点头,以示认可。
话题比较沉重,尤少卿识趣地岔开,转而聊到了平炉炼钢与燧发枪等火器的研发。
周佑宸笑语嫣然,“一旦成了,大雍将会迎来飞速的发展。”
“长公主为国为民,呕心沥血,臣在此替天下黎民,多谢长公主。”尤少卿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周佑宸,哪儿来的这等好事降临?
最起码,等事情完成了,周佑宸的功劳公布后,文武百官绝对对周佑宸再无异议了。这个长公主封得绝妙。
周佑宸听完后,嘴角一抽,“不必说好听话恭维我,吾也只是刚好能帮上忙罢了,没有那么高风亮节。”
什么为国为民?她那是给自己铺路,才不是所谓的天下苍生。
当然,尤少卿懂不懂无所谓,最主要的还是,尤少卿对周佑宸的印象愈发清晰深刻了。
外表娇滴滴的一个公主,却有着非同一般的胆略、智慧与勇气,他平生阅人无数,却未曾见过这般出色的女子。即便是那些号称人中之龙的男子们,和她一比都显得相形见绌。
尤少卿心想,有这一位公主在,大雍百年无忧。
周佑宸浑然不知尤少卿在心里给她下达了相当高的评价,两人就理工之学的可行性话题上聊得热火朝天。
周佑宸前世精通文科,对理科之学只能说是还不错,但没有到让人惊艳的地步。尤少卿不然,他是这个时代很少见的重视理工之学的书生,对这方面理解独到,又有自己的想法在,哪怕这些内容在周佑宸眼里未必多好,可也很不错了。
理工理论,科举不列入考试范围之内,被斥为杂学,儒学大行其道,要想穿衣吃饭,精通儒学的确是必经阶段。
周佑宸挑眉道,“尤大人见识独到,倒是有些让吾惊讶了。”除了陈大人和倪通,尤少卿可谓是这方面的行家了。
这样也好,周佑宸可不想面对只懂得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墨学这些学说也有可取之处。
“才疏学浅,微臣仍要继续学习。”尤少卿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周佑宸会对理工学说兴趣盎然,这实在很颠覆寻常人的想象。
心中不由得对周佑宸的评价更高了点,周佑宸便借故邀请尤少卿到她的庄子上,参观参观工匠的劳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