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是”后面,隐藏着“不”。
在每一个“不”后面,隐藏着一块不知如何熄灭的火炭。
在这咖啡馆的表皮下面,涌动着拒绝的汪洋。
为什么巴格达只有一条道路,
而道路多得数不胜数?
大脑,似乎只是套在脖子上的绳索。
——巴格达是天堂!
——人,而不是地方,才是天堂。
鸟儿是树木的伤口。
那朵玫瑰,曾是日出和日落之间的一缕芳香,
现在却成了低垂的颈项,
破碎的眼睫,
没有闪电,只有无雨的云。
靠在旅馆的床头,
我听到朦胧的钟声传来
犹如从将要枯萎的椰枣树上垂下。
午夜十二点。
夜晚在底格里斯河面前不眠,
我似乎听见河水在咳嗽,河岸在哭泣。
夜啊,请提防我的黑暗。
你们啊,沉睡的幼发拉底河畔的城市,晚安!
在世事的托盘上,我掷出犹疑的骰子,我等待着,注视着,我发现世事有它们必胜的骰子。
我该做什么?我投降吗?我依然抛出问题,任由它像岩石一样滚回我身旁,将我压倒?
你呀,我的大脑,告诉我,你那里不知平息的飓风,自何处刮来?
诗歌的双唇印在巴格达的乳房上……
我离开了巴格达。我在幻想:城市有时会把变革的梦想抓起,把它悄悄地置于内宫,仿佛那是秘密的情人。
我想起:我在巴格达见到从未在别处见过的景象——词语端坐在筵席之上,吞咽着一切:肉类,膏脂,骨头,出生的人们,死去的人们,以及尚未降生的人们。
我还见到:语言如何变成野兽的大军。
在1969年的这一刻,当我注视着“伊拉克的领袖们”,我仍然难以分辨:他们是人?是鬼?抑或神灵?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巴格达,我尽管身处阳光的怀抱,却必定要感受寒冷。
但是,但是——
诗歌啊,请把你的双唇印在巴格达的乳房上。
(贝鲁特,1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