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任武吗?”
“自然记得。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他。”
“那么你为什么又嫁给了尹沧海?”
林晗星微微低头,再轻轻转头看着可香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在任武死后不但独自偷生,还嫁给了尹沧海。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对爱情不够坚贞的女人,不是么?可是任武死了,我除了死,还有更好的怀念他的方式,那就是好好地活下去,把他珍藏在自己的记忆里!如果我死了,只不过这世上记得他的人又少了一个而已。而我活着,就能长长久久地忆着他,想着他,把他的名字告诉更多的人!”她醉态微露,身子随语声轻轻摇晃,说的不知是醉话还是真话。
“尹沧海,他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救了我一命,我感其恩德嫁给他,这又有什么不对呢?何况他又的的确确是个大好人。祭奠爱情最好的方式,不是死,而是记得!生总是比死,要求更大的勇气。”
可香听了这一席话,默默无语。她又想起了雨姬死时那惨烈的情景。生与死,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只怕每个人心中的答案都是不同的吧。
忽听一阵诡异的风声呼呼吹来,堂内的十几支蜡烛一齐熄灭!
可香和林晗星急转身时,一个黑影已闪在两人身后,点住两人!
可香和林晗星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酒店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又重重的关上。一个黑影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
七十一
夜寒如冰。哲野伏在桌上的身躯微微一动。
做了一个奇寒无比的梦,醒来才发现,自己竟趴在酒店的饭桌上睡了一觉。蜡烛是点完了么?怎么这么黑?他摸到怀里的火折子,“嗤”的一声点着了火。
可香和林晗星,正求救地望着他。
七十二
哲野醉醺醺地把父亲思棋宛琴等人一一抱回房内安顿好,可香清点了一下行李物件,发现值钱的东西一样不少,只有从家中带来的灵剑剑匣不见了。如此茫茫黑夜,又飘着鹅毛大雪,到哪里去找那偷剑的大盗?哲野安抚可香一回,说一切等天明再行计议。可香也只得罢了。然而终究是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哲野向母亲和可香道过晚安,正想回房睡觉,忽地想起一件事,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满脑子的酒意一下都清醒了!
风蜓不见了!
七十三
哲野在大堂里随便摸了一盏灯笼,点亮就奔出酒店大门去。彻骨严寒,一片茫茫大雪,哪里有风蜓的人影?连白日里的那些脚印都已被这大雪给覆盖得毫无痕迹。
哲野无奈。好在这酒店地处偏僻,前面只有一条大路,正是他们来时的路。哲野沿着这大路一路走去,只盼风蜓酒醉后并不乱走,还在这一条路上。
灯光到处,忽然多了一个全身都被冰雪覆盖的小小人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不时左右摇晃一下,又接着艰难地往前移动。
“风蜓!”哲野大喊,急忙提灯赶上前去。
那人回过头来,满头乌发、身上长袍都被银白色的雪花覆盖,小脸冻得发紫,看去如同一尊雪人一般。看见哲野奔过来,惨然一笑,身子一晃,倒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哲野心疼万分,抢过去抱起她小小的身子,连连喊道:“风蜓!风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风蜓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哲野正在自己眼前,不知是真是梦,微笑着说道:“哲野大哥,你来啦。真好,我要死了。”
哲野一听,如同被人在心里捅了一刀也似,痛极,摇着她的双肩喊道:“风蜓!风蜓!不要胡说!你到底怎么啦?”
风蜓依然惨然地微笑着,说道:“你和可香姐姐要成亲了,我也该去了。”
哲野听这话完全不对路,似疯如癫,一怔,问道:“怎么?我和谁要成亲?”
风蜓闭着眼睛,痛苦地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说着不知哪里来一股大力,拼命挣脱了哲野怀抱,爬起身来,继续不要命地往前走。
哲野追上去,抢在她前面,看着她问道:“风蜓,你到底怎么啦?”
风蜓仰天一笑,看着他用一种又心酸又挖苦的语调说道:“尹大侠,白天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你又何必来问我!”说完绕开他就不停步地往前走。
哲野细细回想,然而脑子中一片乱哄哄的,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得央求道:“风蜓,求你告诉我吧。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我了!”
风蜓回头,鄙夷地道:“我折磨你?新娘子都找到了,何必再说这样假惺惺的话!”
哲野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林晗星似乎曾说过找媳妇儿等语,还是指可香而言的。这小姑娘竟为这就吃如此大的醋,趁夜出走了。他哪里知道,可香乃是风蜓数月来的心病,平日里也不知道为此暗暗伤了多少心。此时林晗星忽来,一下就对可香表现得亲热异常,风蜓不由暗自神伤,想到将来二人若果结成连理,自己岂不可笑!是以整晚都在借酒浇愁,心中郁闷凄楚难言。酒醉后做梦,接着便梦见可香嫁与哲野情景,梦中心碎不已,竟哭醒过来。醒来也不点灯,竟自推开酒店大门去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二章 爱恨情仇存飘雪
七十四
哲野被风蜓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风蜓。他的眼神本来很惊讶,慢慢就变了,变成一种委屈伤心的神色。风蜓说出那句话,也站在原地呆了一呆,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哲野,慢慢露出凄惨愁绝的神色来。半晌,低下头去,无言转身想走。
哲野感觉到有两道湿湿的眼泪从自己眼中流出来了。天寒地冻,呵气成霜,眼泪流出来便结成了冰。他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抬起去摸摸自己的脸颊。硬硬的。是冰。眼泪结成的冰。他却觉得自己的心现在比这冰更冷,更硬。
本来是好好的,风蜓这小丫头为什么又要突然跑出去?自己本是好意,怎么一下就被说成是假惺惺?风蜓这小丫头除了折磨自己折磨别人,就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