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的丧仪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第二天清晨,董回清带着村子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纪大娘抬上了后山,好让她入土为安。
纪明开情绪一直很差,苏连生特地嘱咐道,“这几日不必去衙门,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好好安顿好阿若,有什么事儿就去我家找你嫂子,知道了吗?”
纪明开面容枯槁,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苏连生一步三回头的带着董回清离去。
黄师傅正在衙门外等着他,看见他来高兴地迎过去,“连生。嘿嘿,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什么既可入药还能做胭脂的虫子!我看啊,根本就是他胡诌的。”
他举起手里的胭脂盒子向苏连生展示着,“这里面啊,无非就是红蓝花研成的粉末,多加了些珍珠粉,这才看起来如此夺目。”
“多谢黄师傅。”苏连生点点头,“回清,陆紫林人在哪儿?”
“捕头寻他何事?”董回清不解,“已经关进大狱,只等着结案。”
“无事。”苏连生抬脚进门,“你找人看着他,先别让轻易死了。”
他一路走到了岑万彬的房间,正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去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苏连生连忙打起精神,猫着身子贴着墙根溜到那窗下。
“岑老板,这几日让你受罪了。”夫人的声音很是熟悉,“我家老爷说了,只要等那钦差一走,自然就会放你离去,岑老板不必忧虑。”
“之前没听说要来钦差,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岑万彬愁绪万千,“本也是无妄之灾,谁知道那姓纪的毛头小子非追着我咬。本来他昨日就应该死,却偏偏让他活了下来,看着真是碍眼。”
“呵呵呵呵呵,”夫人轻笑道,“岑老板何必动怒?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卒,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他。至于那钦差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手下人办事不利索罢了,无妨。”
“话虽如此,”岑万彬道,“可连你家县令老爷也得对他礼让三分,我又怎么会不怕呢?如今那吴有幸还在牢里,哪怕他日后随意攀扯我几句,我也少不得在此处多待几天,这得误了上面多少生意,你我又如何担当的起啊!”
“放心,岑老板不想让他说话,我便让他再也说不了话。”夫人声音温和,说的话却狠绝。
“也罢,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累了,我要休息了,还请夫人回吧。”岑万彬声音略显疲惫。
“岑老板,”夫人问道,“燕如当真不是你杀的?”
“什么?”岑万彬震惊不已,“我与她幼年相识,青梅竹马,我又怎么会杀她?夫人这话未免太没道理。”
“哦,岑老板莫怪,不过一时闲聊罢了。”夫人捏着帕子,“那我就不打扰岑老板休息了。冼星,咱们走。”
苏连生急忙又撤回墙角处,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咪咪地偷看。
吱呀,房门打开后,一个扎着双辫的丫鬟提着食盒,躬着身子抵住门。
一位美妇人袅袅婷婷的走出来,她那葱白圆润的手指上带着偌大的红宝石戒指,一截儿白晴底儿的玉镯欲说还休的从衣袖中露出来,尽显她那富贵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