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待李瑕的热忱已渐渐冷淡了下来。
今日见李瑕之前,他堂堂御史还愿意纡尊去找对方,在茶楼碰面时也颇为殷切。
那时,李瑕在他眼里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力出众,立下大功,且背靠丁相,欠缺的就是资历与功名。这相当有一颗好种子,种下去,能长成苍天大树。
但李瑕非要现在就将这颗种子煮了吃,那也无甚好说的,成不了大事。
当然,吴衍面上还是很客气。
“你也不必急着选,官家与丁相近日国事繁忙,任命下来至少还有半个月,好好歇一歇。”
“好。”李瑕又问道:“其他人的封赏呢?”
“聂仲由会任京中闲职,其余人各有赏银。”
“不是说好了副都统?”
“丁相可没答应过。实话说吧,你们毕竟有投敌之嫌,你见过几个北归人在大宋出头的?总之,丁相是信重你,才替你谋职。”
“北归人?”
“那印一盖,就是北归人。”
吴衍说着,不等李瑕回答,起身笑道:“我还有公务,先走了。对了,今夜丁相邀你家宴,莫迟了。”
“好,再会。”
“再会。”吴衍拱拱手,径直带了人离开。
李瑕在雅间稍坐了一会。
他能感受到吴衍心态的变化,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所介意。
只要丁党能守承诺就好。
倒是吴衍说的让李墉升官一事显得有些奇怪。
完全没有意义的,听丁大全的意思,科举都能作弊,哪需要这种手段?
且对方连李墉是“丁未年进士”都知道。
再联想到吕丙雄那把骨头刀,聂仲由说的“你家中大火”,李瑕已隐隐感到不对……
他饮尽一杯茶,离开茶楼。
吴衍没有付茶钱,李瑕拿出钱付了。
他并未直接回去,而是绕向西湖。
刚回临安时,李瑕就是在西湖甩脱追踪,当时陪在他身边的是高明月。
此时一起坐上小船的却是冯仲这个丑汉。
“小郎君,为啥带我泛舟?”
“闲的。”
李瑕转头看去,观察着是否有游船追过来。
过了一会,他怀疑是自己多疑了。
也许是大宋官场的弯弯绕绕自己不懂,没搞明白那所谓“萌补”的玩法。
李瑕决定回去问问聂仲由当时自己入狱的具体细节。
杀了谁而入狱的,他已完全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