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毅接过那红布,摊开一看,上面的字虽然有些模糊,但也不难辨认:“乙亥戊子辛未壬辰。。。乾造李氏君逸。”
看上去这是一份古人的生辰八字,但让他感到莫大失望的是,原来程氏把他误认做了一个叫李君逸的人。。。名字的读音虽然差不多,可别人的名字好像比他要优雅那么一点。
程氏似乎已经认死了他就是李君逸,一时悠然地回忆起了过去:“记得那年你才刚满三岁,正是翎儿刚出生的那一日,你我两家便换了这红头八字。。。”
“啥!?”李俊毅的嘴巴一张开就合不拢了,他虽然对古代用语一知半解,但换八字是什么意思,还是很明白的。
“怎么?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么?你和翎儿确是指腹为婚的。只可惜,你幼年时身体便不好,又得了怪病。你父只好带着你前往蜀山求医。恰逢那一年陕郡大旱,许多人家遭难,朝廷下令检视户口人丁和幼儿数目,你父恰好从外面捡来了一个弃儿,便由他暂代了你的身份。只是不想你父子这一走就是十六年。。。你的病,如今可大好了吗?”
李俊毅心中虽然一团乱麻,但表面仍然十分镇定,只是不停地点头附和。
程氏的表情越发欣慰:“从前你父亲曾说过,我们居住的石屋,其实都是当年为太宗皇帝修陵时所造的机关埋伏,旨在拦挡进犯帝陵的贼人。只是那时承平日久,我们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今却幸得你指引大家撬动机关,埋了敌人,救了大伙儿一命!如此聪明伶俐,果然不愧为景武公血脉。。。”
他渐渐有些明白了:自己大概是年龄和那个李君逸差不多,再加上那场活埋数千人的山崩实在太过震撼,所以才让一心思念未来女婿的程氏有了这样的联想,并做出了这个非常离谱的判断。
不过景武公又是什么人呢?
程氏见他一头雾水的模样,突然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唉。我倒忘了,你父亲最不愿提起这事了,怕是从未告诉过你,可你如今这么大了,也该知道这百年前的往事。。。”
贞观二十三年,曾率军先后荡平东突厥和吐谷浑的大唐名将李靖去世了,谥号“景武”。
李靖有两个儿子,长子李德謇官至将作少监,与太子李承乾关系亲密,结果后来受李承乾谋反所牵连,被判迁徙吴郡。李靖去世后,爵位便被次子李德奖承袭了。
直到李世民驾崩后,李德謇才遇赦返回长安。但他回去后,很快便移至昭陵常住,为其父守陵。从此以后,李靖长子的这一脉后人世世代代就都生活在了昭陵。
也许是因为觉得当年的事件不公平,李德謇和李德奖这对兄弟,一个在昭陵埋根定居,一个在长安开枝散叶,两地相距不过百里,却老死不相往来。双方的后人也就都不愿提及当年之事了。
李俊毅的耳朵怔怔地听着程氏的描述,眼睛傻傻地盯着逐渐远去的昭陵六骏,脑子里则痴痴地想着。
自己正在为今后的事头疼呢,程氏竟然就送来了一份简直是天衣无缝的简历。古代医疗条件有限,那李君逸父子十六年都不曾回来,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自己借用一下这个身份,虽然有点道德上的歉疚,但很明显能让他避免不少可以预料的麻烦!
而且,锦上添花的是,这份简历居然还附带了一个媳妇!
他忍不住向不远处正骑着一匹高头黑马的尉迟翎望去,这个刚见面就把他提在手上,踩在脚下的姑娘,虽然欠缺了一些礼貌,但那一身玲珑剔透的矫健身材,实在是很吸人眼球,而那如画一般的相貌,也比他在梦中为自己勾画过多次的女神样貌,还要俊美得多。
一时间,他竟然把穿越后的种种忧虑都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这漂亮的姑娘,如果不是还有点自制力的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正想入非非时,程氏突然指了指他手里那张红布,问:“说了这许多,我却忘了,你此番回来,可是带着信物回来成婚的?”
嘿!这信物让他上哪儿找去?但他反应极快,一边把红布递回给程氏,一边随口胡诌:“父亲虽然提了几句,却不曾让我带来,此事毕竟已过了十多年,他怕已经有了什么变故,所以。。。”
程氏似乎并未起疑,反而叹道:“多年不见,李大哥果然还如从前般谨慎,其实这十多年来,翎儿也不知你李家的底细,日夜只与那冒做你的孩子玩耍在一起,早有情义了。唉。。。此事需怪我,只因我以为你们父子再也回不来了,才。。。而今那孩子也去了潼关,尚不知生死呢。”
“啊!?”李俊毅顿时一阵透心凉,没想到那个假李君逸已经捷足先登,和这姑娘好上了。他虽然对尉迟翎十分心动,但自己毕竟是个有原则的人,横刀插足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贤侄?贤侄?”程氏见他呆楞不语,连忙又问了几声,但称谓都已经改过来了:“既然如此,你与翎儿的事就过些时日再谈,贤侄意下如何?”
“是。。。是。。。阿姨说的是!”他回过味来,这才忙不迭地答应着,但心中却是一笔算不过来的糊涂账:现如今,究竟是他在冒充别人,还是别人在冒充他呢?而他要冒充的,究竟是真的李君逸,还是那个假的李君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