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钦差加以监督,落实起来便容易多了。
然则,人不可过分贪心。
那年的赈灾银两被克扣了大半,致使皇帝震怒,从上到下裁撤近百人,甚至为首带头的几名,处以绞刑。
从大都行刑,沿途示众,用以震慑朝臣及地方官员,直至回到其本家。
能被萧韫惦记,大抵是徐仲辛同西洲牵涉过多,久而久之威胁到了萧韫的地位。
朝中也有同西洲交易的官员,但他们懂得收敛,萧韫自然愿意以其为饵,放些无足轻重的疏漏,引西洲入局,筹划如何狠狠敲他们一笔。
这次的诱饵,轮到了萧韫自己。
你不是很希望他死吗,遂钰问自己。
可父王也在大都,他必须得救父皇。
南荣军攻打,万一徐仲辛气急败坏,直接拿父王开刀怎么办。
遂钰双手颤抖,无力躺倒。
他所身处的,不再是铺满柔软羊绒地垫的玄极殿。冰冷,坚硬,带着渗透四肢百骸的阴寒。
父兄既然愿意配合皇帝,便是他们并未将遂钰计算其中,坚持将遂钰同褚云胥尽快送回鹿广郡。
或许这一路,跟在他们身后,意欲刺杀他们的人,也被王府处理干净。
葛桐告诉遂钰,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些暗卫的存在了。
从遂钰带着旨意回府,身边的监视便如潮水般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令遂钰感到无所适从。
被监视,他觉得萧韫根本不算人。
可被放手,他又忽然想回头看看,萧韫是否还留有余光在自己身上。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人性亘古不变。
客栈修整一日,城中军士也走干净了。葛桐粗略计算了下人数,应当是走空了大半个营。
葛桐:“公子,我们要不要……”
“大哥既在大都,诸多事宜便无需我们操心。”
遂钰淡道。
自己现在应当做的,便是离开险境,避免成为王府的把柄。
再度启程,褚云胥询问遂钰累不累:“青紫都要落到脸颊了,在车里睡会吧。”
遂钰摇头:“只是有些失眠,大嫂不必担心。”
“我想你应该是担心陛下。”
褚云胥声音柔软,现在这个月份,肚子还不算笨重。
她挪到遂钰身旁,遂钰找了个垫子放在她腰后,好让她舒服些。
遂钰:“大嫂早便知晓陛下联合父王他们,打算将将军府一网打尽吗。”
褚云胥点头,却也摇头:“不太知道,但阿栩去宫里去得太勤快了,想来是极为要紧的事务。”
“既然父王同意,便是有把握获得胜利。”
“可只是有把握而已,若战败呢。”
遂钰拧眉,沉声道。
褚云胥看得开,略拍拍遂钰的手,示意他放心:“成王败寇,兵家常事。”
“这些年我们王府也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也不怕战败。”
“陛下从未为难过为国征战的将士,虽制衡各方军候,却只是制衡而已,并非见一方势大,便立即生杀意。”
毕竟是统率一军的将领,将领落马,必然军中动荡,地方混乱,临时找人接手也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