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肉又重新长合了!”
“明明,明明已经刺中心脏了啊!”
“怪物!他是怪物!!!”
祭台之上的行刑者看着化成肉泥的苗予桃身上的血肉重新愈合,逐渐站了起来,那被削了一半的脸血肉模糊,掉落的眼球重新粘回去,转了个圈,平静地看着自己。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不过一会,被砍得诡异的身躯开始扭曲拼合,回到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祭台之下的人开始四处逃窜,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他们的尖叫声就要冲破这个城镇。
明明他还没做什么呢,搞得好像自己已经把他们都杀了一样,怪好笑的。苗予桃想着,在行刑者的阔斧砍下来之前,就错身躲开。
为什么投降了?
战争在疱疫面前就是浪费人口以夺政权的手段而已,万圣教稀罕,那就给他拿去吧。
更何况,自己是不老不死之身,战争的胜利与否,于他本身而言,毫无意义。
他们将他钉进棺材里,又在棺材上绑一块大石头,扔进湍急的大河中,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样就算是消灭了自己了。
从河中爬起来的时候,苗予桃从来没有感觉过去的三十多年人生中可以平静如此,望着夕阳西下的晨昏,苗予桃忽然很想就这样躺在充满泥泞的沙滩上,睡一觉。
不老不死,在这个时候,真不知道是恶魔的诅咒还是神的祝福了,还得感谢药阁那帮畜生呢,要不是他们对自己的『改造』,估计他就解脱了。
苗予桃想着,就这样闭上了双眼,久违地睡了十几年来唯一的一个好觉。
休息一下吧,苗予桃。
……
苗予桃回到了苗家。
他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他总觉得该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去做,走在路上想了想,大概是自己的几千张疱疫的手稿还落在苗家的缘故吧。
如果,他成功制作出了解药,他们是不是就会重新爱戴自己了。会不会重新团结起来,将他高高举起,用鲜花和笑容重新迎接他的归来呢?
苗予桃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明明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是对虚无缥缈的东西自我感动。
春日清光漫漫,满城桃树花开,随风洋洋洒洒地落下一瓣瓣花,苗予桃举起手,就落在了他的手心,下一秒又随风而去。
“桃花,真美啊。”苗予桃喃喃自语的笑着,不由得浅笑了一下。
他站在桃花的海洋中间,漫步向前走着。
他看到了破落的苗家,看到了散落一地的垃圾,看到了某个新鲜的脚印,他在想,看来这座城市还是有人活动的嘛。
手稿在他的书房,依旧摆放整齐,没人动过,也是,谁会偷这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苗予桃路过她的院落的时候,犹豫了一会,纠结之中,他抬眼,忽然就看到了高高的院墙之中开了一树桃花,心血来潮,便最后去再看一眼吧,看看他人生轨迹中最重要的地方。
于是他目光的第一下就落在了桃树之下的那个人影身上。
她安静地躺在躺椅上,歪着头,好像睡着了,桃花的花瓣倾泻在她的身上,好像给她盖上了一张粉红色的被子,那样美好,那样安详,苗予桃在那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住了。
“姐姐……”苗予桃不知道心口突如其来的悸动怎么回事,她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可是见到她的第一眼,苗予桃还是无可救药地选择原谅。
不敢打搅她的美梦,苗予桃就轻轻来到时淩面前,一朵花瓣落在了她的唇瓣,他便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地替她拾起。
可是下一秒,苗予桃的手立刻僵在原地,就变得冰冷起来。
她没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