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城头,一名身穿从一品武职官服的人站在城头,满脸沮丧的看着江面上。这个人,就是广东水师提督吴六奇。
曾经停满了大小战船的江面上空空如也,只漂浮着几片破木板,岸边还有几条破烂的船半沉在水中。原本拥有上百条大小战船的东江水师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岸上的水师大营也遭了火灾,被烧得只剩下漆黑的木桩子,还在冒着青烟。
吴六奇,本来家境富裕,还读过书,因为好吃懒做嗜好赌博,败尽全部家当之后,曾经加入刘香的海盗集团,刘香集团被郑芝龙灭后,吴六奇在沿海四处流浪。因为武功高强,得到浙江查家重视,劝其入伍。后面在剿灭粤东当地一些武装之后,成为军阀。降清之后,由于擅长水战,被清廷任命为广东水师提督。
就在吴六奇对东江水师被毁痛心疾的时候,突然又有快马来报。
“禀报大人!”来的信使翻身下马,跪在吴六奇面前,垂着头沮丧的禀报,“海寇袭击了珠江各地我军水师,驻扎广州的标督五个营已经全军覆没!珠江口的大棚营也已经全军覆没!香山、新会、顺德等地也来狼烟信号,他们正在遭到海寇攻击,损失惨重!”
“啊!”吴六奇突然大叫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城头。
“大人!”周围的亲兵纷纷围了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过了片刻,吴六奇缓缓睁开眼睛。
吴六奇大吼一声:“贼人如此猖獗,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要打造一支更强大的水师!若是不能把郑逆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西江一带的明军顺利撤退,带着三千多老百姓安全的退回到海上。在大虎山一带和东江活动的明军,也开始撤离珠江口。
天地会的渔船把分散在炮台上的明军特战队接走。大舰带着船队顺流而下。沿途过去,没有遭到清军的任何拦截,珠江里面的清军水师都已经被明军一扫而光,根本没有任何阻拦。庞大的混合船队趁着退去的潮水。一路向大海驶去。
船队抵达沙仔岛,岛上早有四千多百姓和天地会成员的家属在这里等候了一整天了。这些百姓和家属是昨晚就被天地会的人送来的,在岛上等了十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撤离的船队。
天地会的人驾驶着渔船、小舢板和缴获的清军船只,靠上岸边。把自己的亲人和同村的百姓接走。
而袭击珠江口四座炮台的特战队员,在听到珠江内响起炮声的时候,就炸毁了清军火炮,并出信号。随后留守在上川岛的明军就派遣了一支船队把他们接回去了。
主力船队继续顺流而下,抵达珠江口。
这时候,吴浩东的郑家军船队已经把清军广东水师香山营打得落花流水。残存的清军小船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结果一些逆流而上的清军小船刚好撞上了正在撤退的明军船队。
被明军巨舰击沉了几艘小船之后,其余的清军船只纷纷砍断桅杆,向明军投降。
天黑之前,庞大的船队安全撤出珠江口。向上川岛驶去。
这次明军出击,深入珠江虎口拔牙,几乎全歼了清军广东水师,共计击沉,烧毁,缴获清军大小船只两千多艘,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小舢板;摧毁了炮台十座,打死打伤清军七千多人,俘虏一千多人,带回老百姓八千余人。而明军自己的损失几乎是忽略不计。仅有十多人阵亡,五艘船受了点轻伤。
天地会的损失略大,损失了一百多艘渔船和舢板,伤亡三百多人。
这样的战绩。绝对可以称之为大获全胜。王新宇到了上川岛之后,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就率领船队,带着百姓和参加这次行动的天地会成员撤退到琼州岛去。
清军遭到一场惨败,为了能够向朝廷交代,张国勋等清将下令。把一部分阵亡的清兵人头割下来,还有一些死在水里的清兵尸体也被打捞上来,割下人头,用石灰保存起来,当成斩杀的乱匪上交朝廷。
平南王府,尚可喜双目紧闭,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病榻前,尚可喜的子女们跪在前面,低头垂泪。尚之孝站在病榻跟前,焦急的搓着手,看着澹归大师坐在尚可喜身边给他号脉。过了片刻,澹归大师转过头来。
“大师,父王的情况如何?”站在边上的尚之孝焦急的问道。
澹归大师长叹一声:“唉!王爷的左腿已经完全废了,左眼也是不保。现在还是高烧不止,贫僧只能先开点药来,王爷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们还是都出去吧,不要影响了王爷休息。”
尚之孝闻言大怒,一把提起澹归大师的衣领:“你这妖僧,平日里只会妖言惑众!关键时刻,却一点能力都没有!你快给本小爷想办法救我父王!若是不能救活父王,我要你这秃驴给我父王陪葬!”
“住手!”军师金光喝住了尚之孝,“大师乃是王爷好友,你若得罪了大师,王爷醒来必定饶不了你!”
“哼!”尚之孝怔怔的放开了手,退出房间。
尚之孝虽然跋扈,但还是害怕他父亲的头号幕僚,而且这金光不仅是尚可喜的军师,在朝廷还是有官位的。
看到自己最害怕的哥哥走了出去,十三郡主站起来,走到澹归大师面前,盈盈到了个万福:“大师,父王的情况怎么样?”
“阿弥陀佛!”澹归大师双手合拢,“王爷自幼习武,身体健壮,是可以渡过这一劫。只是王爷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就算好了,左腿也废了。左眼被砖块砸到,又有尘土进入,左眼已是不保。待贫僧先给王爷开点药吧。”
“多谢大师!”十三郡主连忙跪下给澹归大师磕头,“若能救得父王,就算要小女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格格快起来吧!”澹归大师道,“王爷能否渡过这一劫,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时。王新宇根本就不知道,尚可喜已经被一顿炮击打成了一个废人,也不知道炮击定海门端掉了一锅广州清军的高官,更是不知道。这一顿炮击,极大的撬动了历史,使得尚之信提前来到广州,成为新的平南王。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尚可喜总算是苏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名紫杉女子坐在自己床前,似乎还在哭泣。
尚可喜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可是他现自己的左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独眼,左腿还在隐隐作痛,明显可以感觉到,腿上绑上了绷带和夹板。他想要坐起来,那女子却劝住她:“父王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