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云伸手,很轻地捏住季星回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季星回垂着眼睛,很乖地任由他动作。
周克云皱着眉,季星回没有哭,甚至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可却让人觉得他是如此难过。
“干嘛说这样的话?”周克云看着他,一种心疼的情绪滚上来,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吓到季星回,“我不会不要你的,季星回。”
季星回仰着脸,眼睛闭着,周克云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周克云第一反应觉得惊喜,坐到车里又突然感到着急,他想季星回从不肯依赖他,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说酒精会让人变得坦诚,那么此时此刻的季星回,是发自内心地需要他。
周克云伸手按住季星回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卫生间里只剩下浴缸放水的声音,哗啦啦地响着。
周克云想一会儿他得问问蔡昭,饭局上到底说了什么话,能让季星回这么难过。
他不想再让他难过了。
周克云很清楚地记得领证前一天,他跟着季星回去到他租住的房子,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发紧,房间如此拥挤,一眼就看到全部。
周克云想起有人曾经和他说,他过得太顺利了,对普通人的生活缺乏想象。
于是他坚持要留下来过夜,晚上季星回睡着之后,周克云拥抱了他,他像个刚刚坠入爱河的青年,在喜欢的人不知道的地方暗下决心,他要竭尽所能,让他幸福起来。
但周克云不知道季星回要什么,他想给,却总是给不出去。
易锦说过他根本不懂恋爱,现在他清楚自己也根本不懂婚姻,当然,季星回可能也不懂。孩子最初对家庭的想象来自父母,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优秀的范本是什么样子的。
周克云猜测今晚季星回的失态源于他的身世,这一道隐藏的伤疤,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又重新发炎,才让他疼成这样。
周克云不知道,季星回现在的这点依赖,到底是只要他呢,还是谁都可以。
周克云承认自己爱得很自私,他没办法真的对季星回不求回报。
他这样的人,爱人爱得都那么斤斤计较,好像在投资那样,根本接受不了没有回报的付出。
从小到大,周克云有不下十次可以表明心意的机会,但他什么也没做。很多次是他故意错过,他被自尊绊住脚,绝不允许自己做一个失败者。
周克云有时候很希望季星回真是他养的一只猫,戴上铃铛乖乖被他豢养。不用猜他的心意,不用等他回家。最好还会按按钮,每天都说一次他喜欢他。
这两天他们的相处如此融洽,周克云甚至期待,是不是季星回真的能先开口说喜欢他。
周克云感受到季星回小小的呼吸,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自尊心有多荒唐。季星回如果需要一个人爱他,他就应该马上承认。
周克云的手指滑下去,想要去摸季星回的脸,压抑了太久的真心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讲。
周克云犹豫的片刻时间里,季星回却突然仰头吻上来,他醉得有些迷糊,一开始只吻到了周克云的下巴。
季星回皱眉,用脸颊又蹭了蹭周克云长出来的那一点点胡茬,粗|硬的感觉磨过他的脸。他侧过脸去找周克云的嘴唇,姿势像是在讨吻。
周克云短暂地和他亲吻,然后往后仰头,气息变了:“别闹,坐好了。”
季星回的目光缠上来,表情变得失落起来:“你不要我吗?”
周克云的思绪彻底被他弄断,他有些凶地咬上季星回的嘴唇,亲到面前的人快窒息讨饶才放开。
周克云动手解季星回的扣子,喝多了的季星回格外不老实,一直用脚尖磨周克云围在腰间的浴巾。
周克云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喝醉了就要找人上床的破毛病能不能改改?”
季星回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他的手撑在洗手台上,衣服挂在手臂上,圆润的肩头裸|露着。
周克云有点生气,季星回永远没有自觉,总是拿一张无辜的脸来勾引人。
周克云把人拦腰抱起,泄愤似的扯掉他的家居裤,他用手试了下水温,确认不烫之后,目不斜视地把季星回放进了浴缸。
周克云很随便地从柜子里拿了一颗浴球扔进去,没好气地说:“洗澡,我不和醉鬼上床。”
周克云安顿完季星回就转身走出浴室,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把门留了一条缝。
周克云有点烦躁地换好了衣服,然后下楼,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
季星回总有把他弄得不知所措的本事,刚刚要不是他克制住了,今天他俩大概又要以滚在一起作为收尾。
周克云不想再重蹈覆辙,毕竟从前的经验告诉他,这样不清不楚的情事只会以星落云散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