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也只能如此了。”她表示理解。
一路说着,我们自南向北,横穿了马路。
再走出几步之后,她这样说道:“确实,像你这样的人,也不会想着做苦力的。你的方向,还是在于学问方面。”
“这方面,我也是想过的。体力不是我所擅长的,因此,就要想着脑力方面的事情。用那句话来说,以后求职的方向,就在于文教方面。古时候,这一类事情,大致上就叫‘劳心’吧?”我斟酌着字句。
“这劳心与劳力,古代思想里,也有相关的表述。”她加了这样一句。
说了一些与未来的求职、职场方面的事情,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来到了铁路线的偏南一侧。
这是一个斜坡,要走上去,还是要费点劲的。
站在路基偏南一侧,望了一下她脚下的中跟凉鞋,我这样问道:“你,你习惯走铁轨吧?”
秀眉稍稍上扬,她这样说道:“有一段时间,我时常走铁路的……”
听她的意思,对于走铁路,她也着轻车熟路的一面。
“这样,就先走一段铁轨,再过一阵子,再下来走路基。”我建议道。
她点点头:“嗯,走点铁轨,换一点感觉……”
“嗯,找一点久违了的感觉。”我赞成道。
要说这走铁轨,要点就在于,要控制好步幅,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那尺寸,就在两根枕木之间。穿着中跟凉鞋,她还能走得溜熟,功夫确实不错。再走出一阵子之后,只听她这样唱着:
曾经以为我的家,
是一张张的票根。
撕开后展开旅程,
投入另外一个陌生,
这样飘荡多少天,
这样孤独多少年……
如果是听原版的录音磁带,在前奏响起之前,先有一段火车的汽笛声:“呜——”的一声长鸣之后,那前奏,悠长的慢板,带有几分幽怨,轻轻地叩击着听者的心坎。
而这一刻,尽管没有伴奏,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没有火车汽笛的长鸣,冼茹霏的清唱,依然就像那夏夜里的丝丝凉风,褪去了燥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憧憬,就像那珠玉一般,落在了我心头那原本平静的湖面上。
小时候,看一些和流浪、漂泊有关的文字和影视作品,不时会涌上某些莫名的神往,甚至还有点羡慕。想想也是,当时少不经事,只是隐隐觉得,外面那么大,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能够到外面闯荡一番,那该多好啊!只是,常年在外的话,你又会觉得,外面的那一切,除了精彩,又有多少的无奈与酸楚与苦涩啊!于是,你又想着归来,想着回到熟悉的故乡去,想起故乡的一草一木。
宁静的港湾,在等着远航归来的船只。对于船上的人来说,对于那避风港,多半都会有着某种依恋与期待吧?是啊,漂流与漂泊,并不是目的吧?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你都会想起刚刚走出家门的那一刻……
“阿轩,唱得怎么样?”冼茹霏这样问道。
“我,我有点沉醉了……”我这样回答道。
确实,她的歌声,温润如玉,自有一番动人之处。甚至,我还想起了白居易的名作《琵琶行》,尽管歌声与琵琶声不尽相同。只是,那种听觉上的熨帖之处,依然是相通的。我只觉得,那“大珠小珠落玉盘”,说的也不尽是乐器的声音吧?
也就在这时候,北边的远山,隐隐传来阵阵雷声;道道亮光,将那远山的轮廓,映照得格外绚。
“哦,会下雨吗?”她这样问道。
“那些闪电的亮光,依然比较远,”我缓缓说着,“再加上这些雷声,也是从山的那一边传过来的。因此,就算是下雨,应该也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