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娘的死,和季鸿庭也脱不了干系,他助纣为虐、一直袒护林贵秋,若不是仗着他的势,林贵秋怎敢如此嚣张跋扈?还以一个妾的身份处处为难正妻?最后就算娘被谋害烧死,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白让林贵秋多活了这么多年。
每当想起这些,他就恨得牙痒痒,季鸿庭几十年来都没尽到一个当丈夫的责任、一个当父亲的责任,让母亲日日生活在忧虑与伤心之中,也让自己和大哥从来没体会过家的温馨,所以……他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受到应有惩罚。
但这次,他不会傻到再让自己手里多条人命,只需抓住他的把柄,呈交给皇上,皇上自会有定夺。
钟小夏看见他嫉恶如仇的样子,无奈一叹,“大人,那是你亲爹,你真忍心……”
“他有拿我当过亲儿子吗?”
一句话,把小夏浇灭火了。行吧!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只一点……
“其实无需大人动手,他气数已经快尽了。”
“哦?小夏看出来了?”季子封把她手捏得更紧,情绪也略有几分激动。
没通过雷惊木看见那些事之前,钟小夏还不太敢肯定,以为他只是官做不太长而已,但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他自身体现的特征也表明这点。
多行不义必自毙,要不世人为何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自己命里就注定犯五鬼煞,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可他却想着用邪术逆天、改命,这就犯了“天命不可违”的大忌。
至于那个藏族和尚,想必也并非什么真正的大慈大悲之人,哪个正经和尚遇到这种事都会渡化信徒,而不是教你些邪术用“药引”解煞,就像那些练法轮什么功的,有几个能落得善终?
季鸿庭如今又跟那些误入歧途的信徒有什么区别?到时候老天不弄死他,他自己也被自己玩死了。
无奈一叹,她回答季子封的问题,“凡命有五鬼或犯上五鬼者的人,自身都会有三个明显特征……一、身体极度不适、体虚、久病不愈,或旧疾屡次复发、又屡治屡犯,有时甚至查不出任何原因。
二、睡眠非常不好,日夜不能安寝,心神不宁,片刻无法得到安心,就算勉强入睡也会马上醒来,长此以往下去,便会导致精神不济、萎靡不振,注意你爹了吗?他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袋,这就是睡眠严重不足的表现。”
季子封一回想,确实如此,至少这几次见面都是这般。
“三,每当二十九岁、四十一岁、五十三岁、六十五岁这个年纪,都是犯五鬼之人一个重砍,前几年可能因为你爹正值壮年,阳气强盛,所以没觉得什么,但随着年龄越大,阳气渐弱,煞气就会越来越重,所谓三魂七魄不全,人就像没了精气一样,失魂落魄,运气也会越来越差。”
“他自身应该是最有体会的,比如诸事不顺,家里关系不好,与妻子不和,与子女不睦、事业惨淡;每每遇事常是事与愿违,爱听信谗言,做了很多错误且无法挽回的决策。”
季子封呆楞在椅子上,细细品味小夏的话,觉得她说的每一样都踩在了季鸿庭的点上,甚至一样都没说错,看来他真是天煞五鬼之命的人!
而这一刻,他反倒有些犹豫了,就像小夏说的,这样的人……他还费尽心思扳倒他干嘛?留着自生自灭算了,反正老天也会替天行道。
钟小夏洞察一切,拍了拍他肩膀,“大人,你爹的事你可以不管,但那位密宗和尚……咱们非见识见识。”
季子封勾唇一笑,“你也有此想法?”
“嗯,知道为什么吗?”
他眼神变得得意,“因为觉得那和尚最终目的可能不会那么简单,而季鸿庭不过是他混入长安的一块敲门砖而已,此人可能狼子野心啊。
“正是!”钟小夏亮眸微眯,“他的术太邪,无论出于对自身还是对国家,我们都不能让他的目的得逞。”
“呵呵……”季子封捻起那块雷惊木,嫌弃的丢回盒子里,用旁边湿毛巾擦擦手,才拿起那对玉镯重新为她戴上,“看不出来,小夏还这样有正义感,只是为你安全考虑,此事你以后还是少参与为妙。”
钟小夏眉毛一拧,“那怎么行?恐怕不能如大人所愿,我不但不能不参与,还要……”
“不行!”他厉声打断她,似是已经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钟小夏心中暗喜,也看出了这点,“大人明白我意思了?对不对?就知道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季子封拒绝看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把头一扭,“什么蛔虫不蛔虫的,只是无论你说什么,本官都不同意,现在你只许好好在家给我养伤,无碍了就乖乖到寺里上差,其余事一概不得插手。”
“不行!不行!”她开始耍赖,小腿都一撅一撅的,捧着他脸,强迫他抬起头来,“大人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况且有你和慕霖、慕潇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他面色阴沉几分,企图吓退她。“你有所不知,季鸿庭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让他发现你的目的,后果一定很非常严重,我不能因国家的事拿你生命冒险!”
可小丫头偏偏是个不懂得知难而退的,反而歪着脑袋天真的看着他,让人又爱又恨。
“可这件事只有我能办啊,也只有我能取得他的信任,甚至是那个密宗和尚,所以大人非答应我不可。”
头痛、着实头痛!虽然她说的有道理,以季鸿庭现在急于解煞的心情,没准就会病急乱投医,但现在……他着实还没做好要把她暴露出来的准备,因为祸福难料,也不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深,起码得让他再考虑考虑,或者做好万全的准备!
顺势望去,看看她近在咫尺的红唇,他先不打算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得插科打诨,“怎么……为逼我同意,你又打算故技重施了?我是不介意,没准本官一高兴,还真会考虑考虑。”
“考虑完再说不同意是吗?大人也别故技重施!”她瞪他一眼,红着脸从他身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