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火玉之后,附带了一个偶尔会出现的幻觉无念,而且还是双人份的。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剑尊阁下也并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他总是坐在黎翡身边,在她身后、在某个角落,安静无声地做纸风车、花篮,谢知寒还见过他似乎在陪小孩子翻花绳,但他只能感觉到无念的存在,而黎翡说过的那个小福姑娘,他一点儿也看不到。
光是从他出现时的行为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声心灵手巧且贤惠了。
拿到不灭火玉后,玄凝真君心下稍安,随即告辞,回到六门九派当中处理正道如今的乱象,顺便要带走明玉柔,理由是:“明姑娘已经倾囊相授,道还需要明姑娘主持大局……”,明玉柔闻言大惊,扒着门框黏在上面,依依不舍地看着黎翡,意欲引诱,结果被玄凝连着门框一起硬扯下来,是她从女君身边带走了。
于是,前往北冥时,黎翡身边只有谢知寒和苍烛。
北冥冰封之地,一年有九成的时间都在风雪大作。几人在最边缘的当地部族中住下,静静地等候玄鸟出现的时机。
连日大雪,将院落里的树枝压折了。几个北方部族的小孩子在外头玩,穿得圆滚滚的,像几个团子在雪上追逐打闹,雪地里被拖出一圈深深的痕迹。
谢知寒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按照玄凝真君给的方子,在门前用一架青玉小鼎熬药。他支着下颔,听外面孩童的玩闹声和火焰的燃烧,不时道:“要熄灭了。”
苍烛便不耐烦地添一把火进去。他生怕谢知寒那天说的话是缓兵之计,一不留神就逃跑了,把他看得比谁都紧。
“你那天真看见剑尊了?”闷了半晌,苍烛半信半疑地问他,“他还活着?他现今还好吗?”
“我是瞎子。”谢知寒轻描淡写地道,“看不见东西。”
苍烛道:“别来这套,谢道长,我眼睛倒是好的,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啊?”
谢知寒平静地说:“你健康。”
“你——”苍烛气得想掐他,才探出爪子,谢知寒捂着心口轻轻咳嗽,苍烛这才想起此人又把义母的忘知剑收回体内了,如今修为被封,弱不禁风,这一爪子下去,怕是能给他拍死。
堂堂蓬莱道子,化神修士,居然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柔弱多病。
苍烛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免得一时手痒把义母的剑鞘给掐死。他垮着个脸,阴郁丧气地道:“你非要这把剑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做,义母大人就能对你好了?”
谢知寒安静了小片刻,说:“黎姑娘如今对我……已经算是格外地好了吧。”
苍烛话语一噎,恼了,嘴硬:“就算是这样,我也早晚把你炼了做灯架。”
谢知寒抬手抵唇,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楼上,说:“乌鸦来了。小心被它听见。”
乌鸦可是黎翡的耳目,哪一句话不往女君的耳朵里传?
苍烛差点咬到舌头,瞪了谢知寒一眼,正襟危坐地看向北方,等待玄鸟的叫声和霞光。
“添火。”
“不要。”
“这里太冷,炉火要灭了。”谢知寒不疾不徐地道,“黎姑娘不是让你帮我熬药吗?”
“你好烦啊!”
……
楼上,微敞的窗边。
负责传递消息的乌鸦停落在她的肩膀上,偏头蹭了蹭黎翡,然后一边轻啄她几下,一边开口道:“凤凰妖王跟烛龙达成了协议,妖界的各族长老也同意共治的方案……伏月天将军、公仪璇将军,还有您的其他部下,都让我代他们问女君的好。”
黎翡伸手抚摸乌鸦的漆黑发亮的羽毛:“正道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