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目前最妥当的方法就是把江因带回去,细细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逼其编撰新的话术,隐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方面,最后再把人带到颜喻面前。
他可忍不住。
他着急让颜喻见到江因,哪怕江因把他推到无可挽回的局面也没关系,最起码颜喻能开心一些,多睡一场好觉。
“再哭就不带你去见你舅舅了。”林痕威胁道。
江因闻言立马绷紧嘴,惊恐地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因为心中隐秘的心思,林痕没让颜府的人通报,而是带着江因径直来到颜喻的卧房。
他按住想往里冲的江因,先是轻敲了两下门,听到颜喻疲倦的回应声,才去推门。
暖黄的灯光随着慢慢打开的房门倾泻而来,伴随着的还有炭火的温暖。
此时颜喻正着寝衣站在房中,拿着毛巾擦头发。
颜喻显然是刚沐浴完,头发湿哒哒的,胸口处还有被洇湿的水痕,看过来的眼睛带着湿漉漉的潮气,面容还有被热气蒸腾出的暖红。
林痕开门的动作一僵,下意识后退一步,关门。
他不想让江因看见。
可是已经晚了,江因猛地把他撞开,推开房门往里冲。
“舅舅——”
林痕反应及时,抓住江因的后领推到水盆旁,冷声道:“先洗脸。”
随后他才转身,看向瞬间就红了眼眶的颜喻,他把门关紧,抱了件外衣帮颜喻披上。
颜喻的身体在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点点把脸上的伪装卸下的江因,轻轻唤了声:“稚儿?”
林痕紧了下怀抱,心疼地说:“是,他是,你的稚儿回来了。”
江因终于洗干净,露出一张干净的脸,确定对方脸上没有伤痕,林痕这才松了口气。
江因冲过来,埋在颜喻怀里哭,翻来覆去说“舅舅,稚儿好想你啊”,眼泪鼻涕都抹到了颜喻衣裳上,还哭得直打嗝。
林痕站在颜喻身后,冷眼看着死命往颜喻怀里钻的江因,他抓了把隐隐作痛的手臂,一边黑了脸,一边温声道:“你在庙会上没看错,那个背影应该就是江因。”
颜喻没回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只是一下又一下,心疼地顺着江因的沾了雪水后乱糟糟的头发,安慰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稚儿不哭了。”
两次插话都没能成功,林痕明白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他忍下把江因扯开的冲动,对颜喻闷声道:“你们先聊,我先回宫了。”
颜喻这才抬头,湿红的眼眶似乎有泪打着转。
林痕怕他一开口泪就掉下来,摇摇头,没让颜喻说话,推门走进冰雪里。
这边,江因在颜喻怀里哭了足有一刻钟,几乎把眼泪哭干,才有要止息的样子。
颜喻拍拍他的脑袋,把人慢慢拉出怀抱,问:“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江因脸哭得通红,摇了摇头,用哑了的嗓音问:“那个坏蛋欺负舅舅了,对不对?”
颜喻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江因口中的坏蛋是林痕,他摇了摇头,问:“先不说别的,你先给舅舅讲讲,舅舅没有陪着稚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颜喻拉着江因坐下,让江因从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讲起。
江因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离京的实情,只以为颜喻终于答应不让他做皇帝了,允许他去最想要去的江南玩。
所以当时,他是欢欢喜喜离开的。
这是一场被美化的逃亡,所以江因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游玩计划被破坏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