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私下议论,这样也好,简洁,以后想过烟瘾,往先生兜里塞一元票子,就可以大大方方,还能在桌沿蹲蹲,显得成熟老练。厕所是读书的好地方,不是吸烟的好地方,味道不佳。
上次和百五打赌,勾起了根2打乒乓球的谗虫。听说我初中是本校的冠军,哭喊着要和我打。我说荒废太久,不想再捡了。架不住他一激再激,又买了副“友谊729”:
“死了的老虎比猫大。”
不过还得等等,中国的规矩,枪打出头鸟。打先不打后,责少不责众。耐心等等,虎头蛇尾是必然的,瓶子再老成旧的,就一切照常,万事大吉了。犯不着往枪口上撞。
可那天,天气实在不好,太阳笑眯眯的,光挠在身上,痒痒的,坐不住。新砌的球台前两天刚干,今天安的梅花钢铁网,刷的绿漆。化学课,半班做试验,半班上自习,根2从位子里掏出球拍:
“走?”
“走!”
“我也去。”
孟寻、根2、我,就飞到了楼下。
毕竟有底子,步法,基本动作,反应都还在。几拍弧圈球冲上,球性刚上来点。
“过来,过来,你们几个。”
是体育老师。裹了条不知多久没洗的蓝白道运动裤,屁股油光瓦亮,在阳光下辉煌得耀眼——铜锣。我心里一定——老相好了。体育老师好喝啤酒,肚子老大,做跳箱展腹能看清肚脐,学生暗猜里面是男是女。好踢球,爱过人。学生为了下一代着想,总让着他,他就自己和自己别扭,自己绊自己,坐球车。个小不高,一回,他连过数人,我小声夸了句:嘿!真象马拉多那!他得意非凡,凌空射门,裤衩裆裂了,他捂着蹲在地上,让学生去体育室给他拿裤子(体育室门口有女生在上课),样子古怪。路过的老师以为他闹痢疾,正派学生去拿手纸。
“你们怎么能在这儿打球呢?”
“我们自习。”
“那也不成呀,你们让我怎么办呢?”
“和我们一块打吧。”
“我踢你。别打了……要不,离远点,别让我看见,拐角还有个台子。”
这不是好兆头。可千古不死的是贼心,根2说照打不误。一来二去,兴趣大起。孟寻打球和她干别的事一样,有点奇奇怪怪。
“你们,站住,别动。”
悲剧终于诞生了,是叶胡之叶,叶校长。藏青色的毛料西服,新的,很挺。
叶校长一步是一步地走过来。我们手背后,脚并齐,树在球台一侧。
“你们是哪班的呀?——她腿靠近台子,背往后略仰,准备长谈。
半晌,没有回答。
“说呀!”
还是孟寻心好:“校长,我说了您别太吃惊,……油漆,没干。”
“啊……——……”叶校长带着哭腔叫着,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