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喝?你大概才入大漠不久吧?要是再过些时日,你一定会遇上有人淘沙窝吸取带沙混水,还不是照样的喝了?”
展若尘一声苦笑,道:
“你说的不错,我也信得过有此一说!”
身边的健马已在展若尘身上蹭,心想——自己可以不必喝,三十里赶到‘勿归店’便有的是清水!
于是,他托着一碗水送到了马嘴巴下面,马儿大概真的渴了,伸头便饮,涎液四溅得洒了一地,可也喝了大半碗,却忽然在刨蹄不已——老大娘的神色—凛,要阻止却已是慢了一步,便立刻叱道:“喂,客官,我这凉水是给人喝的呀,你怎可以拿去喂牲口?你……”一边说着,伸手枪过木碗,急急忙又舀了一碗,送给展若尘,道:“快喝!快喝!只此一碗,再也不卖给你了!”
展若尘不由得接近木碗,他并不准备喝,觉得只要马喝足了,一阵疾驶,要不了—个时辰就会赶到“勿归店”,于是,他又要把木碗送往马口——不料那老大娘一声喝叱,尖声吼叫道:“好嘛,你这客人是来同我捣蛋的,你再给马喝,我这碗还用不用?”
展若尘一声笑,道:
“一只木碗能值多少?我把水让马儿喝了,它可是要尽快赶脚程,送我去‘勿归店’,你别嚷嚷,我出价赔你的不就结了?”
不料,老大娘双目一厉,叱道:
“就此一碗,弄脏了我还得走回去拿,难道……”展若尘再好的耐性,这时也有了火气,他面色—寒,道:“加上你这桶水,一共能值几两银子,我照赔!”
老太婆冷冷的道:
“客官,你很慷慨,但我要告诉你,我老婆子卖水图个温饱,目的是在此做善事,积阴德,救救那些需要水的行路人,也罢,我也不与你计较,再送你一碗,喝完你便立刻上路!”
便在这时候,—旁的老者已沉声对老大娘叱道:“你可也真罗嗦,天下哪有不是的客人?人家这是在照顾我们生意,没得倒受你的气?
还不快把一碗给客人吃,真要惹火客人?”
展若尘刚把第二碗凉水让马喝下去,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只见那匹枣红大马双目往外溢血,也只唏哩一声,便全身一阵抽搐,前蹄上扬一半,后蹄已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旋即打横倒了下去!
脑子里猝然灵光一现,展若尘退闪五尺,双手下垂,冷冷的直视着树下面的老太婆——那老者立刻扑过马前,伸手扶着马首,十分悲怆的狂叫起来,道:“好可怜哟,这是火压水,暴毙了呀!”
老太婆重重的道:“都是你,这牲口走的渴了,少喝一碗也许不碍事,偏就要它多喝,惹得个火压水而死!”
冷冷的,展若尘道:
“什么叫火压水?”
老者回头解释,道:
“客官,当一个人全身燠热难耐,突然这时候往河里跳去,便很容易死在河里,那种情形便叫火压水,牲口也是一样,它一肚皮的酷热,你却猛叫它喝凉水,水火难以相容,它的心不跳了,自然便会死,不信你来看它的眼睛便知道了!”
展若尘怔怔的道:
“会有这种事?”
老太婆沉声道:
“怎么没有,大漠中屡见不鲜!”
展若尘缓步走近马首,只见马的—双眼睛睁得奇大无比,鲜血自眼角外溢,这明明是中了毒——就在他还注视着马的眼睛的时候,那老者的左手食指尚且指向马眼,而展若尘已从马眼睛中发现另一种景象——有个人的映像在马的眼中反映出来,那个人正是老太婆,而老太婆手上正举着一柄尖刀,那把尖刀闪耀着刃芒,相当惹眼的向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