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顾不上许多,狂奔向没有人挡着的那一个方向,鞋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我没有时间回头看,可是那追被穷追不舍的恐惧却是清晰万分。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眼前的冰雪世界摇摇晃晃,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直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了冷风,从背后袭来,寒光一闪,我意识到时却已经晚了。前一秒我还在想那被斧子划开皮肤是怎么一种痛,下一秒就已经听到斧刃将我背后的皮肤生生撕裂的声音。
巨痛逼得我阖上眼睫,斧锋太快,穿透安广千里送来的狐裘继而进入我的皮肤,肌肤太薄,没有任何阻碍。
安羿,我双腿软倒在地上,安羿,好痛,真的好痛。
有泪水被逼出了眼角,白雪混了我鲜红的血液漫漫铺在我身上,如绽放开的艳色红花,原来,原来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离开身体是这样的难受……锁儿,你为我承受的竟是这样的痛吗?
腰上的斜纹玉已经被鲜血染红,我紧攥着它,突然低泣出声,安羿,你不想让我的双手沾上血腥,可是你怎么能让别人有机会沾上我的血?
许多人撑着火把追到了我身后,我听到丁章惊恐的声音:“你……你怎么杀了她?我不是说要活捉吗?”
“少……少爷,我没有啊,”陌生的声音里一阵惊慌失措,“我真的没有,我追来上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
“这都闹出人命了,还能怎么办?快走,你们给我记着,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若是有人问出来统统给我说不知道。”
有人犹豫出声:“那她就扔在这不管了吗?”
“要管你管!你以为这人命是好担当的啊……”尾音未落,身后人便持着火把匆忙离去。
背后的血还在流淌,痛楚还未消去,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安羿走后我第一次感到的刻骨铭心的绝望,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生命也正在一并流逝。
我在哭,却哭不出声音。谁来,谁来救救我?我怎么能死?安羿,你告诉过我让我不要死,那我怎么能死?我要活着,我要为你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守住你在这世上仅留的寄托。
身前有人蹲了下来,我动了动眼睫,微微睁开了眼睛,视线飘过漫在身下的雪和血,移至那缕飘然的一角白衣。
有冰冷陌生的男声响起:“霜姑娘,她怎么办?”
淡漠的女子声音中没有夹杂任何情绪:“主子有令,带她回去。”
再有意识时,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身体被温暖的空气包裹,就像是被放在温室的花朵,惬意而适然。我不想睁开也睁不开眼睛,辗转过身又要睡去。
有脚步声渐渐清晰过来,淡淡身影笼上床边,带出一方阴影:“她怎么样?”
“回主上,”还是那个淡漠的女声,“伤口已经包扎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已经伤及筋骨,若是不小心调养,日后就常常要受疼痛折磨。”
“……找到伤她的那人了吗?”男子淡淡开口,听不出一丝情绪。
“没有,我们到时,大兴米店的那些人已经尽数离去,而且那一斧,不像是那些普通护院能够办到的,应该是有人,暗里想杀她。”
“传令下去,各地各方彻查。还有,客栈里的那两人怎么样?”
“那些人趁大兴米店的人走后对他们下手,不过还好,冰带人去得及时,其中一个不过是被伤了手,没有什么大碍。”
“没泄露身份吧?”
“没有,冰很小心。”
“那便好。”
“主子,接下来要做什么?客栈里那两人醒过来后找她都找疯了,是不是该把好送去给他们?”
“不,你带人把直接把她送回都城,告诉都城那边看紧她。自两年前那事,她的身体已经已大不如前,这一路上要是再让她惹出什么大伤小伤,七草堂里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那人,不知又会闹出什么麻烦。”
“……主子,那就不问问吗?关于……”女子犹豫着道,声音里夹了些许焦急。
“秦自余已经来信说明,印炎是自己服毒自杀,与她无关。”
“……可是主子……印炎毕竟是……”